“那么大的宝石吊在没点肉的耳朵上,也不怕把耳朵扯成细条的两半。”个高的匈奴人绝不承认他是羡慕莎车国的财大气粗,以及不必抄刀上马就能过得十分体面。
“你有糖引吗?”
“没有。正在走老亲家的路看能不能从安归亚那儿借出一张。”
“安归亚的手里有糖引?”
“有,但不多,先到先得。”
交流的人里手上戴着十几个戒指的狂爆粗口:“【哔哔哔】……,那趁火打劫的混蛋羔子要价多少?”
对方比了个数字七。
戴戒指的男人立刻跳脚:“这么贵?他怎么不去抢。”
“就这,还是我用六只肥羊,一打茶叶换到的内部价,没关系的连被抢都轮不上。”听了这话,比数字的男人立刻不干了,甚至比戴戒指的男人还像甲方:“干不干?不干我就另找他人。天底下的聪明人又不止你康阿芬一个,尤其是搞两边倒卖的,没有一个不想法子弄到糖引。”
比数字的男人挺起胸膛,愣是以矮小的个头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你知道把大汉的丝绸卖到安息,然后把安息的宝石、葡萄酒卖到大汉有多赚吗?这么简单的生意,是个有刀有马敢玩命的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说罢他还拍拍对方的胸膛,下巴抬得能指太阳:“常在沙漠走,谁刃不沾血。谁会带着砸死人的黄金交易?还是说用牛皮包着糖块交易?”
虽然后者也能交易,但是沾上沙子、汗水、皮革味与血水侵染的糖块肯定贬值一半。
不,应该说是贬值一半都算对方保存得当。
戴戒指的男人活似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原地仗着红脸抖动钢丝球的胡须。
比数字的男人可不理会成年人的窘境,还是在那儿咄咄逼人道:“干不干?不干我就找下家了。”
“干!我干。”戴戒指的男人牙一咬,心一横地答应下来,握手的力道几乎要把对方干碎。
“轻一点。”比数字的男人眉头一松,但很快便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二人虽是达成合作,但不会在这种地方进行交易,而是切了羊肉下酒,也算是为不愉快的口头交易庆祝一下。
听完全场的匈奴人也冒出一个大大的疑问:“糖引是啥?”
个高的匈奴人瞪着眼向同伴问道:“糖引是啥?”
年老的匈奴人无语回道:“你问我,我问谁?”
莎车国里想做生意的多如牛毛。尤其是在海量的资产,大量的人往这里涌后,即使是个话都不清的放羊娃也想着挣钱。
而且就这龙卷风口的火热现状,即使是给行商牵马,擦个小桌,也能赚得以往一月的吃饭之资。
“滚犊子的,以前来这儿也不是要这个价儿。”年老的匈奴人从眼睛滴溜的瘦小孩那儿搞清旁人疯狂议论的“糖引”是啥,以及糖引为何值得一眼显贵的富商哄抢。
不过想起洒出去的消息费与瘦小孩的不满眼神,他还是为自己被一莎车人……而且是不满十六的莎车孩子偷偷鄙视而感到破防,转头就对同伴骂道:“真是不能惯着他们,一惯就敢漫天要价。”
第492章
个高的匈奴人可不管同伴的唧唧歪歪,而是吹着陶碗上的奶皮以倒入谷物。
“西域的羊奶也变差了。”个高的匈奴人吞着被羊奶浸热的细碎谷物,给出作为饕餮者的中肯评价:“果然是一有钱了就变坏。”
他应和着低头数钱的同伙道:“无论是人还是物,保持原样都是最合适的。”
当然,没有大汉时匈奴的普通牧民吃着次一等的粗盐,上层别说绫罗绸缎,连好铁好布都难寻一块是一点不谈。
匈奴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零下二三十度的就算是有牛粪取暖,也要考虑大雪后的干燥牛粪还剩多少,以及需要多少口水软化皮袄。
个高的匈奴人与其说是埋怨莎车的羊奶不好,不如说是惋惜现在的日子不好,怀念以前的风光无限。
当然,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这话真是话里有话。
年老的匈奴人用羊肉块挑着碗里的奶皮。匈奴缺盐,拿盐水漱口的基础护理是想都没想,加上日常喜奶喜油,所以不到三四十就牙齿松动。
在匈奴,牙齿松动是很危险的。这意味着下头有人准备出头,狼王可以退位让贤。
以前的匈奴是不管这种优胜劣汰的,因为人都没法活到寿终正寝,所以管了也等于媚眼抛给瞎子看。
现在不同。
两代的霸主地位和生活质量的提高让老单于、老都尉、老当户们开始思考未来咋办。
“鞭子在手,羊才听话。”
“金币在手,人才懂事。”
年老的匈奴人没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一大片的羊肉嗝得他喉头犯恶,但也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
“你有糖引不?”
“没。”
“你有搞到糖引的路子吗?”
“呵!我要是有搞到糖引的路子,何至于在这里受气。”
“安归亚那混蛋羔子又涨价了?”
“涨了。连带着兑糖引的金券都翻了一倍。”
年老的匈奴人偷偷望去,只见坐在细脚马扎上的西域人从兜里掏出金色铁纸,将其递给伸头去瞅的接应人士。
“看什么看?想强抢啊!”说是要给对方验证,但行动上还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对方,只露出个边边角角让对方确信自己又能换糖引的西域金券。
“没骗你吧!”拿金券的西域人洋洋得意道:“这可是我废了牛劲才搞到的货。”
对方的眼睛依旧盯着只露出一角的金券,声音里竟听出一丝谄媚之意:“真能交换一张糖引?”
拿金券的西域人表情一僵,默了许久才小声说道:“能换糖引不直接换了,何必用金券替代。”
“……什么意思?”上一秒还搓手谄媚的接应人士下一秒就彻底翻脸:“这玩意是安归亚发的还是大汉发的?”
能在这里混出头的都有两颗心脏,自然明白东西得有专人背书。
如果为金券背书的是大汉,那么这张金券就是毫无疑问的“金券”,反之则会降价销售。哪怕是有安归亚的名声加持,只要大汉不认金券,这张就是圈钱的废纸,刨除成本等于狗屎。
除非……
“有人保证这能兑换大汉糖引。”拿金券的西域人见对方已有退却之意,赶紧上前解释一波:“真能。楼兰的国主说了,持金券的九十日后可换糖引。”
接应的人还没有说话,偷听的匈奴人先嗤之以鼻:“九十日?三十日后人都跑了还九十日后给你消息。”
“你谁啊你!我们谈生意关你这穷鬼什么事。”西域人的耳朵很尖,眼神更是锐利无比:“瞧你这样,估计是从北边来的。”
瞧着那断线外露的麻布,西域人的声音越发的不屑:“丁零的吧!难怪一副没见识的样儿。”
“你……”个高的匈奴人刚想过来给西域人些颜色瞧瞧,就被同伴伸臂一 拦。
年老的匈奴人起身坐到他们那桌。
就当西域人以为这是来找茬时,年老的匈奴人从兜里掏出一些银币,冲着两人咧嘴一笑:“这顿,我请。”
他将银币推到有些摸不着头的西域人前,态度显得十分谦虚:“我和这爱动手的傻大个儿已许久未来莎车之地,所以不懂莎车当下的贸易规矩。”
说罢他也扯下头巾,露出一张略带困惑的粗狂脸庞:“我只听说汉……大汉发行了在西域乃至其它国家都很需要的糖引,就是不知从何拿到大汉糖引,以及糖引的价值几许?能兑糖引的金券又价值几许?从何可得。”
年老的匈奴人怕对方误会,说话时还故意带了西域口音。反正在过半都有西域血统的右贤王部那儿,西域口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学起来和呼吸一样没啥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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