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大长公主也没闲着,派人拿着名册去查有没有人混水摸鱼。
大灾之后,少不得有王八羔子欺负人家老弱病残。
上门核实的官吏也是机灵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情急之下随便找了人家躲躲,还是打着鸠占鹊巢,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龌龊主意。
“人也不必送去大汉为奴为婢,直接留下修整王宫,顺便番禺港口。”
听说汉军是从揭阳登陆南越,再联想下闽中夷州的频繁交流,昌平大长公主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刚起步的海上力量日后会有多大前景,于是让人拿图圈出番禺城的沿海港口,琢磨着在原定的豆腐渣工程上加大投资:“如果卫卿是从番禺登陆南越之地,孤也不必多受几日窝囊气。”
“都结束了。”刘翁主将一双儿女揽在怀里,瞧着一直不敢说话的丈夫问道:“撬出谁是罪魁祸首了?”
义纵不似卫青喜欢大局为重,尤其是与自身相关的重要事件,他更是把“狠辣无情”写在手上:“逃出来的南越废王由伏波将军的部下审理,余者已经同党吐得干干净净。”
“阿母想如何处理这些叛徒?”刘翁主让傅母带走一双儿女,结果遭到昌平大长公主的阻止:“他们也六七岁了,是该学学如何处理背叛之人。”
南越的废王出身敏感,所以不能轻易处理,但是这群跟风作浪的中级将领就没那走运,全部判了弃市徒刑。
“要不是我阿父废了夷族之刑,他们高低都得留下全家的脑袋。”昌平大长公主还没气到大开杀戒,所以那群坐山观虎斗的南越贵族松了口气,连带着搞骑墙政策的君长都不得不对叛军的下场说上几句,以免自己被怀疑与叛军勾结。
“孤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昌平大长公主也是懂得慢刀子割肉的朴素道理,提醒义纵慢慢处理弃市之人,不要一次杀干净了。
“至于那些亲朋好友……”
昌平大长公主的眼睛一眯,敲着扶手缓缓说道:“作媳妇的若娘家无罪,可以带着孩子和离。作女儿的若是婆家还愿留人,咱们也可既往不咎。”
“前提是这些女人没有掺和叛乱之事。”
末了,她还补充道:“老人同例。”
于是在番禺城的勋贵圈里,腥风血雨并未随着叛军的被剿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相反,这里的腥味越来越浓,好似沁在地里提醒这里仍有异心之人。
桂林王在番禺闹了这一遭后上书想去长安拜见大汉皇帝。
说是拜见,其实是想试探对方的真实态度。毕竟他们前脚说好禅让条件,后脚就有叛军围攻番禺城也说不过去,搞不好在消息传到中原地时,某些越人已经成了流言蜚语的牺牲者。
关中没有立即回复桂林王的会面请求,想来也是皇帝要对南越的叛乱有个姿态。
约莫过了一两月后,朝廷那儿才姗姗来信,大意是陛下事多,所以误会回信的时候,还请桂林王不要多想。
至于何时下旨开场“越人恩科”。
不是说了吗?陛下事多,事不多后定会处理。
桂林王在接旨时还可以维持表面风度,但报信的汉吏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瘫在原地:“完了,全完了。”
王后心疼自家男人,于是撑着丈夫的后背安慰他道:“番禺的闹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桂林王也不想把气撒到无辜的妻子头上,但是这事真的让他心力交瘁:“孤是南越的前任国主,南越不管香的臭的,都能打在孤的头上。”
尤其是在南越的王位由赵改刘后,他的身份越发敏感,也更显的两头不是人。
这一刻,桂林王是真的怀念他还是个普通宗室的悠闲日子。以前虽要跑上跑下地给人干活,但也不必活得这么心惊胆战。
“您要不去番禺……”
“人家刚被番禺的贵族闹波大的,此时应该不想见我。”况且他去番禺也会令人多想。虽然他在叛乱里的表现不像是与叛军有关,但凡事不能说得绝对,搞不好有看他不爽的想着如何拉他下水,所以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然而他在桂林提着心脏干活,番禺那儿也没有真的忽略这个身份特殊的前任国主。
刘瑞的意思是不判死的叛军同党都前去巴蜀努力干活。
从番禺前往巴蜀是不必路过桂林郡,但昌平大长公主闻弦歌而知雅意,故意让流放的队伍路过桂林。
“何不点名桂林王去接应罪犯?”义纵不懂岳母想要提醒那位赵家越王,但又不把事情做绝的别扭道理。
“对待叛军可以做绝,但是对待桂林王般胆小怕事的温和之辈,做事做绝无异于是竖个强弩对准自己。”
老实人们发起火最为可怕。
同理,胆小的人若开始反抗,那可不是脑子一梗靠肌肉逞能的蠢货可以比拟一二的。
“孤需要个台阶平息番禺城里的惶恐不安。”
长安的房子金碧辉煌,但也得有性命去享。
同理,南越的叛军闹了这出,番禺的黔首也是考虑要不要去远离政治的博罗、揭阳生活。毕竟赵家三天两头地来上一遭,任谁都要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桂林王也果真没让昌平大长公主感到失望,不一会儿便上书请求轻判徒刑的老弱病残。
此前一直按兵不动的各地君长也似乎找到可以依赖的主心之骨,纷纷上书应和这位他们之前爱理不理的南越先王,一副要把桂林王当首领待的激动的模样。
原以为在叛军围攻的大耻辱下,至少有点泥人气的昌平大长公主会一口绝了桂林王的恳切之请,然而对方不仅应了桂林王的殷殷诉求,更是把战火烧到看好戏的君长头上,要求他们护送年老的罪犯上京。
第551章
昌平大长公主同意轻饶连坐到的叛军家属、将其送往关中而非巴蜀、北境为奴。
桂林王在收到这一好消息后立刻上书感谢公主的宽宏大量,同时写信请求躺枪的南越君长照护好他无辜受累的族人外戚。
要说茶艺还得是由搞政治的表演一番。
桂林王在写给君长的恳切信里的感情真挚、用词谦卑、可以说是极尽谄媚之能事。
南越的君长一看一个不吱声,捏着来信恍若捏着瘟疫之源。
“他这是在报复咱们。”
众所周知,去了关中就不可能回到南越。
桂林王的此举无疑是把南越的君长送去换了自家安全,所以后者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太过分了。”年轻的君长那叫一个愤愤不平:“凭啥都是按兵不动的,我们就得受此磨搓。”
他希望把政治的野火烧到桂林的秦军头上:“ 要送就让桂林的秦人承此大任,反正他们同出一脉,护送起来也更为贴心。”
来不及让后辈住嘴的南越君长扶额叹道:“这就是我为何不让你们的担起外交的重任。”
桂林王的使者等得就是这句质疑:“您也说了,桂林的秦军与赵氏关系匪浅,谁敢让其押送赵氏的罪犯上京。”
“我们也曾效忠赵家的南越武帝。”年老的君长赶紧补救:“所以还是……”
“君长不必再说什么。”桂林王的使者也不装了,笑容亦从脸上消失:“桂林的秦军是什么反应,番禺的君长是什么反应,我心里有数,你和您的族人同僚也都有数。”
“……”
“桂林王和汉皇不想把事闹大,以免两族再次变得水火不容。”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桂林王的使者还向其透露了内部消息:“昌平大长公主从长安带来的狱吏精于刑事审讯,别说是个活人在那儿,就是石头,搁他手里也能问出一丝线索。”
他瞧着没老者稳重的年轻君长,意有所指:“我理解您想要他们撑起门楣的急切心情,可是大事还得是由老人来做。”
“你什么意思?”被瞧见的对方果然自爆狼人。
年老的君长忍无可忍地一杵拐杖:“闭嘴。”
“没错。你这张口胡来的叛徒走狗赶紧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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