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能穿着红色的托加举行神圣意识,将红色的颜料涂在脸上,以求战神的垂怜庇护。
可黑色不同。
黑色是工人与石匠的统一着装,几本等于奴隶之色。
在罗马,颜色的鄙视链是紫色>红色>其它颜色>白色。
在拉丁语里,负面的词根多是由“黑色”一词转变而来。
但在东方的赛里斯这儿,黑色是王权的象征,是只有皇帝才可着黑的至尊之色。
秦朝崇“水德”,颜色尚黑。汉承秦制,所以龙袍延续秦朝的黑色打底,汉宫也是咸阳宫的翻版……连设计师都出自咸阳的少府子弟。
大汉从黑色转变为红色是从文帝开始。
其实文帝更爱土黄,但是因为高祖号称“赤帝子”,其法家是在楚国旧地,所以为了扫去秦朝的影响力,汉文帝将龙袍改为红色。
不过鉴于此时的染色技术不太发达,加上红色过于泛滥,秦朝尚黑的风气在长安一带影响颇深,所以大汉最终敲定了玄色龙袍。
然而因为殿内的光线过于暗淡,加上两侧站着几个挡光的郎官,所以玄色基本是与黑色无疑。除非是拿油灯细照,否则谁知这是玄色,而非秦朝的水德之黑。
赛里斯的皇帝从高高的案牍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分外年轻的脸。
安德烈亚斯很少见到有人能把黑色穿出贵气甚至三分闲散。
亦或是说,有那样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破布都能穿出贵气。
“赛里斯是靠美貌选帝吗?”卡塔利亚曾在罗马见过著名的提比略.格拉古,也就是大西庇阿的外孙,小西庇阿的外甥兼妻弟。
提比略.格拉古的父亲老提比略去世后,埃及的托勒密八世曾向他们的母亲科涅莉亚·阿菲莉加娜求婚。所有人都清楚对方的目的不纯,娶的不是科涅莉亚·阿菲莉加娜夫人,而是她的家族权势,但无可否认的是科涅莉亚·阿菲莉加娜确实是个漂亮女人,否则按照托勒密八世的好色天性,也不会舍近求远地去追求一个儿子可以上战场的寡妇。
有这样一位美貌的母亲,儿子再差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格拉古家族是新兴的骑士阶级,家族里有不少人与释奴乃至叙利亚人通婚,所以这位西庇阿的外孙有着高卢式的蓝眼睛,叙利亚人的微卷黑发,以及一个不太弯的罗马鼻。
虽然生于权贵阶级,但是有个“我想以格拉古兄弟的母亲而非西庇阿之女为世人所知”的严厉母亲,提比略与小他十四岁的弟弟盖约锻炼出了强健的体格,坚毅的个性。
不仅是罗马本地的豪强公民,就连远在雅典城的尼西阿斯都戏谑其为“小阿波罗”。
上座的赛里斯皇帝与阳光的,充斥着顽强生命力的提比略.格拉古截然不同。
他身上没久居深宫的病态与苍白,与其说是阴暗的毒蛇,不如说是狡猾的豹子。
提比略.格拉古比他年长,但却显得锋芒毕露,像个不可托付重任的毛头小子。
无论是卡塔利亚还是安德烈亚斯都很难从脑海里搜刮出个与赛里斯皇帝气质相仿的知名人物——
一个没有军人气质,但却和能征善战的西庇阿般让人战栗的恐怖存在。
他们打量刘瑞的同时,刘瑞也在打量这群希腊人。
怎么说呢……
欧美的古装剧特别爱用金发碧眼的北欧人扮演活在日照地的古希腊人。
不同于罗马人对深色头发的追捧,希腊人从神话到现实都疯狂追求浅色头发,最喜欢在现代处于鄙视链底端的金红色头发。
硬要说罗马、希腊、大汉在审美上有什么共点,那便是高日照下的白肤渴求——因为只有不事生产的人才能养出白皙的肌肤。与其说是审美偏好,不如说是社会标签。
入宫的希腊人有十二三位,从头发茂密的青年人到鬓角发白的老年人,从梳着辫子的女人到盘着长发的男人,都不存在浅发的特征。
而这也是希腊人与罗马人的最大区别——因为后者有着对应深色头发的深色瞳孔,而前者的眼睛选择更多,从罗马式的深褐色到高卢式的湛蓝色,亦或是在地中海里不常见的烟灰色与灰蓝色都有几例。
得益于系统的丹药加成,刘瑞可以看清下座的所有瞳色。
最令他感到吃惊的是有个女人居然拥有伊丽莎白.泰勒式的紫色眼睛。
看到她的那刻,刘瑞的脑中冒出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迹之女——海蒂.拉玛。
第476章
“赛里斯的皇帝正在看你。”
安德烈亚斯对刘瑞的好感始于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但当对方一直盯着卡塔利亚时,安德烈亚斯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即使他从刘瑞的脸上、眼里,看不出对卡塔利亚的亵渎之意,但是这种专注的,脱离“肉欲”的兴趣眼神反而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亦或是说,对方的“肉欲”不是大众普遍认知里的□□。
就好比让老色鬼和汉尼拔同时评价大卫与海伦。
老色鬼:梦想中的完美身材,漂亮。
汉尼拔:完美的食材,完美的食材。
不幸的是,刘瑞带给安德烈亚斯的感觉是后者。
虽然颜异再三强调皇帝是个好人,长相英俊,性格和善,但没有人会把别人的场面话彻底当真。
尤其是在公元前的官场上。
说皇帝宽和那是基操里的基操。
别说是对脾气一般的皇帝,就是在宋仁宗的面前,这话也不能当真。
“赛,赛里斯的皇帝一开始是要医学家,最后才加上其它的希腊学者。”不知是谁突然说道。
希波克拉底的誓言让医生这个职业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芒,但在“实践”的亚历山大医学学派横空出世后,人们对医生这个职业就不甚尊敬。尤其是在窃尸与活人解剖的事情被爆出来后,众人看医生……尤其是角斗场的医生或军医就像是看嗜血的屠夫。
更可怕的是某些人的生活过于淫欲,所以普通的感官刺激已难以达到兴奋的最低阈值。
医生的解剖表演无疑可以取悦他们。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安德烈亚斯十分担心刘瑞是个隐藏的变态。
而且依照对方的权势与赛里斯人的皇帝狂热,即使对方当场解剖卡塔利亚,那群眼睛从不乱瞟,让人以为赛里斯的工艺已经可以复刻真人的郎官宫婢也能做到面无表情地镇压他们,然后把卡塔利亚按死在大得能躺两个人的桌案上。
刘瑞不知台下的安德烈亚斯已经把他当成变态,而是在那儿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蓝紫色的眼睛。”
安德烈亚斯的肩膀因此话变得紧绷起来。
好在刘瑞除了一声赞美便无容易令人浮想的诡异动作。
宣室的宫婢和沿路所见的“好奇宝宝”截然不同。安德烈亚斯在端详大汉的漆器茶杯时差点被那不带感情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只见拖着同款托盘的宫婢垂着细长的丹凤眼。而在她的托盘之上,则是码着干花与“枯草”(茶叶),以及一些散发果味的小颗粒。
安德烈亚斯傻傻地看着对方……手里的托盘,似乎很想研究一下。
卡塔利亚从安德烈亚斯的手里夺过漆器,递给杵在他们面前的无语宫婢。
宫婢调了果茶递给一直盯着托盘看的安德烈亚斯,得亏后者反应迅速,否则一口热茶下去,可不是把口腔烫出晃荡的薄皮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一人来此,朕愿与其促膝长谈,但是你们一来就是……”刘瑞伸指点了几下:“六十人众,朕也不能一聊就是好几日。”
“所以省去无聊的问候,直接以实力说话吧。”
刘瑞的话音刚落,四周便有宫婢带着笔墨纸案鱼贯而入。
“你们忙着学汉语,学礼仪的同时,朕的博士也忙着为你们准备摸底试卷。”
“摸底……试卷?”
在场的人微微一愣,刚想询问试卷是啥,就听皇帝继续说道:“所有人按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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