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昭帝:“嗯。”
目光落在百病消小枕头上,他记得月清好像也做过这个,亲自指挥炮制草药,但是还没来及做完。
侯老夫人一个人在京城,怕是孤单,枕头应该是早就备好的,趁此机会送了进来。
“你外祖母很疼你,以后抽时间,可以去看看他。”
曲渡边:“?”
他缓缓把模拟度降低到零,让自己的大脑可以清晰思考。
徐家算他外家,天生有关系的,他多少都得关注关注,所以陆陆续续从叶伴伴那里掏出来不少信息。
便宜爹这种皇帝,死要面子,心眼还小,他外祖父手握兵权,镇守北疆,便宜爹不可能不忌惮。
维持和平的原因就是他外祖父没有继承人。
要是没猜错,便宜爹后续还会选新的人去北疆,逐步替代他外祖父,平稳过渡军权。
但是如果他,一个皇子,因为亲近,导致老侯爷不放权也不分权了,存有夺嫡之心把控北疆,便宜爹晚上岂不是得睡不着觉。
阻隔他跟侯府亲近才是小心眼老登会做的吧。
若要亲近,起码得等到北疆那边有了可以接替老侯爷位置的人出现才行。
他可不信短短几日相处出来的亲情,能让皇帝给权力让步。
所以这是狗爹的试探?
思及此,曲渡边一脚踹飞小枕头,嫌弃道:“谁稀罕,破破烂烂。”
“……”崇昭帝不可置信,“这是你外祖母亲手做的!你娘亲的娘亲!”
“丑,脏脏。”
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脚丫。
“外祖母,不认识,不想用,我有更好的。”
崇昭帝盯着那被踹飞的枕头,想起月清怀孕时候辛苦做枕头的模样,想起侯老夫人在这小崽子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急切进宫,磕头求他的模样……内心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他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你外祖母多大年纪了?早早给你备下这个,你半点不知道感激吗。”
曲渡边困困的打了个哈欠,“吃饱了,想睡觉。”
“……”
崇昭帝叫人把枕头捡起来,随手拍拍,把曲渡边现在枕着的枕头扔了,换成了这个草药枕。
他黑着脸强硬道:“以后你就枕这个!”
“哦,”曲渡边摸了张纸,以及炭笔,趴在床上佯装画画的模样,“随便啦,都可以。”
随你怎么说,人家都没什么反应。
但就是没反应才最气人。
崇昭帝梗了一下,苦口婆心:“侯老夫人是你外祖母,你虽然是皇室子弟,但以后也应该去拜访,她对你好,你该对她孝敬些才是。”
小孩极其敷衍的点头:“嗯嗯嗯。”
他还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回头还些礼物不久好了嘛,父皇都要给我选新母妃了呀。”
崇昭帝深吸一口气,所以原来的就不重要了是吗?
原本在崇昭帝的设想中,等过几年,小七可以放出去跟持剑侯府亲近,毕竟每个皇子都有外家,以后才好制衡。
但要是太亲近持剑侯府,在兵权收回来前他一定会出手制止。
药枕勾起他对月清的怀念,觉得小七多病,亲近下孤单老人也没事,没想到这孩子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对外祖母尚且如此,对他已逝的母妃又能记得几年?
但是不管代入谁,崇昭帝都越想越觉得心梗,看着那被小儿子当脚垫踩来踩去的小枕头,他心里头竟冒出一丝同情。
要不今年过年的时候,还是让这小崽子去看看侯老夫人吧。
忙前忙后,只落了个嫌弃,她也挺不容易的。
第45章
崇昭帝有点手痒, 但是最终,他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等你病好了,就去学堂, 给朕好好听讲!”
换了别的皇子他早就下手揍了,但他能怎么办?
这孩子现在比瓷杯还脆。
曲渡边挪挪屁股,正想说什么, 鼻子又一痒, 他立马屏住呼吸坐起来, 低着头用手捂住。
崇昭帝眼皮子一跳, 也顾不上想别的了, “快快, 帕子帕子。”
曲渡边憋住不吭声,小脸逐渐发红。
崇昭帝:“呼吸,呼吸会不会??”
曲渡边张大嘴吸气,鼻子还是屏住的,倔强道:“不!腥!”
刚吃完饭, 待会儿吐出来多浪费。
崇昭帝:“……你自己的血你都嫌弃?”
一番折腾, 鼻血终于止住了,高烧导致鼻粘膜破裂出血,想变好就只能快速把论文解决掉。
闹了一通, 崇昭帝把自己刚才想说的教训咽了下去。算了,什么话还是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再说吧。
下午的时候, 崇昭帝去批折子, 龙榻床帘一拉, 曲渡边偷摸掏出自己藏的纸和炭笔, 展开。
开始写的时候问了句:“如果写着写着流鼻血了,滴在上面, 不会扣卷面分吧。”
模拟器:[……]
模拟器:[不会。]
曲渡边放心了,趴在床上,翘起来的脚晃晃悠悠。
介于上次的经验,他这次细细写了自己从昨晚到现在的感受,以及流鼻血的次数,时间截止到吃过午饭,一天时间还没到,先写一半,剩下的等晚上。
尽快搞定,不叫叶伴伴和小春操心。
写着写着,曲渡边打了个哈欠,把炭笔一藏,纸张叠好塞在自己寝衣的小兜兜里。
“你看好哦,如果有人偷偷拿,记得喊醒我,暴露了对你我都不好。”
模拟器:[……]
曲渡边睡熟后。
大黑蜷缩在龙榻旁边,脑袋忽的警觉抬起。
寝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来人走至龙榻前,一道真气从上方射出,直接打在他的脚尖前。
这是来自紫宸殿暗卫的警告。
乙十二停都没停,瞥了眼旁边,跟大黑对视一眼。
这同僚…这狗,跟他外号有两个字相同,也不知道小殿下是不是对大黑两个字有执念。
一人一狗对视片刻,达成历史性会晤成就。
大黑无声甩了下尾巴。
乙十二靠近,半蹲在床前,轻轻掀开帘子一角,在外面冻的冰冷的苍白手指拿着一支刚折的金玉黄梅。
他沉默地把花放在了曲渡边枕头边上。
他觉得这枝花是挑出来最好看的。
殿内很快又空荡下来,大黑重新蜷缩起来。
除了那多出来的一缕隐隐约约的幽香,瞧不出来有人来过。
花房。
一声悲愤的怒吼园子里飘出来:“谁!到底是谁!!!”
管事嘴唇颤抖,指着院中那棵原本长得最漂亮,现在全被薅秃了的金玉黄梅,“那个天杀的这么祸害东西!!”
地面被扔掉的都是金玉黄梅的枝枝叉叉,全都被糟蹋了。
管事心痛的难以呼吸。
这是他准备在年节上装点宴席的,说不准还能博得贵人们一笑,多得一些赏赐,现在什么都没得了!
他仰天悲哭:“这是陷害!这一定是有谁嫉妒我!!”
-
傍晚。
崇昭帝回来的时候,掀开帘子看,曲渡边还没醒,他看见了床头边上的黄梅花。
也没多想,许是小儿子身边贴身太监摘来助眠的。
他拍拍曲渡边屁股,“吃饭了。”
曲渡边醒来第一时间摸摸寝衣内兜里塞的论文——
写一半如果丢了他真的要崩溃。
摸了摸,还在还在。
他爬起来吃饭,中午吃太多,体温高酶活性低,肚子还不饿,就只喝了点粥。
崇昭帝等他喝完,道:“太医说你是吹风受凉,加上惊吓。朕都听说了,所以小狗车以后别开了,这条狗把它送到犬舍去。”
曲渡边:“那我也去犬舍住。”
崇昭帝:“朕叫它进来紫宸殿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下次再发热怎么办,朕还要照顾你。”
曲渡边一推碗,眼睛说红就红,眼泪说掉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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