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下学啦!”
下午偶尔去演武场,更多的时候在顺宁宫跟着宣妃学打拳、掌法——宣娘娘也会武功,年轻的时候冒险冲开了丹田,只是天赋没有跟上,至今内力很浅。
不过现在教他绰绰有余。
乙六六在练武方面,反而有点帮不上忙,他学的都是隐匿暗杀术,生死一线里磨练出来的,没办法用正常办法教给他。
上学、读书、练武、气老登。
一月一次KPI,完成后趁此机会请假,出宫去找外祖母,在侯府住几天。
崇昭帝也习惯了几乎每天中午都能听见的那声:
“父皇我下学啦!”
随后就是呼啦啦的小狗车飞过的声音。
不管是他在处理政务、批折子,还是吃饭,听见这道声音,神情总会不自觉舒缓几分。
他背着手走到殿外。
看着小儿子挎着小布包的快乐的背影。
小狗车悠闲而过。
冬春夏秋,一年四季。
一晃就是三年。
第65章
东苑六殿。
大皇子年满十六, 交了考核答卷,距离正式从学堂毕业,只差答卷通过评审。
不管是方太傅还是奚夫子, 亦或是其他穿插教导的师傅们,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
方太傅正在同奚夫子一起,在侧殿批改评优皇子们的答卷。
大二三皇子是一份答卷, 织仪公主和四五六七皇子是另外一份答卷。
虽说这次主要是看大皇子的, 但其他皇子他们也给出了一份, 算是陪考。
“大皇子这份勉勉强强, 也算可以, ”方太傅皱眉, “但是他的伴读应该帮了他不少。准不准他出宫建府,你我评价很是重要,奚大人,你怎么看?”
奚夫子:“难道方太傅还想再教他一年?”
方太傅:“……”
方太傅:“那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这样吧, 你我将评价写上, 到底能不能出宫建府,交由陛下定夺。”
奚夫子:“可。”
二人处理完大皇子的答卷,再看其他皇子答卷时, 也没有太松懈。翻到七皇子那张的时候,方太傅反复看了几遍。
奚夫子:“七皇子答卷有何不妥?”
他瞥了一眼, 答卷上的字体四平八稳, 没什么特色, 还略显拙稚, 可见平时没有多加练习。
但七皇子几乎每月都病一次,能平安长大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字写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近半年来,七皇子爱上乐曲和跳舞,陛下也没说他不务正业。
方太傅:“七皇子在往常答卷中,正确率一直都是一般水平。”
但是每次答卷总会有几处涂改的痕迹。
这次也是。
他看着试卷中的那个答错的问题,七皇子用毛笔蘸满了墨汁,划了一道,把他最开始的回答覆盖掉了。
在下面重新作答,答的错误。
方太傅将答卷折返过来,对准外面的阳光,温暖的光把纸张墨迹照的层次分明。
因为是大皇子出宫建府出题答卷,这次所有皇子用的纸张,都跟大皇子是一样的,特制金层宣。
不同时间,在同一地方写上去的字,墨迹在阳光穿透之后,深浅会不一样,最多能分辨出三层来。
年轻的时候总管五军都督府,方太傅对此类可用作传讯的皇室特制纸张非常熟悉。
对着阳光看了片刻,方太傅微微挑眉。
奚夫子:“怎么了?”
方太傅摸摸胡子:“无事,继续看吧。卷子上有个错误,回头我专门给他讲讲。”
他把七皇子的答卷折了起来,放入袖中。
-
演武场。
阳光和煦。
斑驳树影下,有个小孩躺在吊床上,脸上盖着一本《论语》,双手枕在脑后,悠闲晃悠。
曲渡边闭着眼,念脑中的武侠小说:“……这是下山以来,韩越的第一场战斗。他只用了一掌,就击飞了侠客排行榜五十八的白发拨琴手。”
“拨琴手曾经放话,谁若是一招之内将他击败,他从此就是谁的仆人。现在韩越将他击败,他叹了一句终归老去,正欲遵守誓言拜韩越为主,不料韩越却说‘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人老心不老,心中的江湖也不会老。”
“拨琴手深深看了眼韩越,两人在月下痛饮。韩越没有叫拨琴手认主,但他却拥有了在江湖的第一个朋友……”
树梢上的乙十二聚精会神地听着,边听边写。
吊床上的小上司讲完这一段,不吭声了,似乎是睡着了。乙十二耐心的等着,几秒后等来了一句:“本章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曲渡边揭开脸上的书,冲着树上蹲着的黑影一笑。
自从他知道乙十二对话本格外热衷后,就一点点开始给他讲自己脑中的武侠小说,这可比大周现有的话本子精彩得多。
三言两句,就能勾的六六自愿加班。
在他坚持不懈地努力下,乙十二的好感度已经涨到了36。
乙十二从树上跳下来。
这里是演武场的后院,基本不会有人过来,就成了他跟曲渡边两人讲故事的秘密基地。
他还主动在这里安装了个吊床——跟曲渡边寝宫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找来的。
为了能叫上司更舒服的在这里讲故事,他也是拼了。
他还是带着面具,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曲渡边就是能看出来‘我没听够’的意思。
“等会要去慈宁宫,跟太妃奶奶们约好了。下次给你讲多些。”
乙十二点点头:“还需要送花吗?”
曲渡边:“这次不用。”
也不知道六六哪来的本事,每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弄来花。
他离开演武场,去了慈宁宫。
一连三年的送花、探视,他跟这里的太妃们混的已经很熟了。
没有模拟器的好感度刷分,他是主动来的。
最开始只是把这些老奶奶带入了外婆,心里生出不忍,后来他就直接把这里看成了养老院。
他就是常来养老院的志愿者。
真心换真心,慈宁宫的四位太妃对这个常来看他们的小不点,逐渐慈爱起来。
她们身上可没什么可以图谋的,黄土掩到肩膀的人,深宫之中,有人能惦念她们,已经很是难得。
然而——
梁太妃在殿内,看着外面十好几个乐坊的乐人,乐人们正在演奏,疏疏拉拉的,乐曲风格和大周常听的截然不同。
她跟周围三个老姐妹围观,“干嘛呢这是。”
“不知道啊,声音听着有些怪。”
织仪拿着谱子,站在前面的台子上指挥乐人们,“对,那边的高音区,稍微稍微低一点点……这感觉对了。”
她跟着曲渡边也常来这里,现在快九岁,在学堂读了三年多的书,胆小羞怯的性格逐渐褪去,一举一动都是小姑娘的聪颖活泼。
梁太妃隔着窗户喊:“织仪啊,七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织仪扭头:“我也不知道,小七待会儿就来了,我就帮他训练。”
正说着,曲渡边牵着大黑优哉游哉进了慈宁宫的门,“阿姐,训练的怎么样啦?”
织仪跳下来,笑眯眯的摸了摸大黑的脑袋:“照着你给我的谱子练的,好几遍了。”
“好,”曲渡边朝着殿内招手,“太妃奶奶们,出来呀。”
梁太妃、周太妃等四人出来,站在院中,苏嬷嬷也出来,准备看看七皇子准备这么多乐人是要干什么。
自打三年前织仪公主不学女诫之事过去后,七皇子就成了慈宁宫的常客。
久病不起的梁太妃日日见着那送来的鲜花,精神竟一日日好了起来,养了两三年,已经能下地走路。
后来,织仪公主也来了,今日请教太妃绣个花,明日请太妃帮忙照看下宣妃养的花,后日七皇子又来给太妃们讲故事,或者惹了陛下生气,来这里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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