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过了城墙洞,城墙上传来一声郁闷的:“夏将军,您可真促狭。”
紧接着,叶连泱高兴道:“老大,快回头看!”
曲渡边下意识回头。
只见城墙上,数道烟花倏然升空,砰的一声在夜空炸开!
一朵朵灿烂的金花瞬间点燃了这座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城池,士兵们一个个冒出来,笑的牙不见眼,热切地看向骑在马上的少年:
“殿下,生辰快乐!”
“小将军,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殿下长命千岁!”
“生辰快乐……”
一次十七响,一共十次,一百七十响烟花不间断地从城墙上发出,绽放。
嘈嘈杂杂的祝福声,在烟花炸响的夜空里,送入耳中。
周围士兵举着小花排在两侧,“请将军下马!”
北疆基本没有花,这些小花长得有些磕碜,生机勃勃的折在了想给小将军看漂亮花的士兵们手中。
夏赴阳率先下马,走到曲渡边面前,笑吟吟伸手:“下来吧,咱家小将军。我亲自扶着您?”
曲渡边一瞬间幻视走红毯。
他眨了下眼,拍开夏赴阳的手,跳了下来,“你们这是在搞什么啊。”
夏赴阳:“你往前走嘛。”
曲渡边顺着士兵们围出来的那条路往前走,走了一段,有人喊道:“祝殿下一岁生辰快乐!”
又过一段:“祝殿下两岁生辰快乐!”
再过一段:“祝殿下三岁生辰快乐!”
一年一句,像是要将他过往年月,没有正经收到的生辰快乐全都补回来。
“……”
曲渡边没有说话。
夏赴阳侧头,在他低垂的眼睫下,瞥见了一点红意。
一步步走到了徐劲营帐前,这个老头身体还不好,只是勉强坐在椅子上,他面前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碗刚刚盛好的,热腾腾的长寿面。
徐劲笑着说:“小乖,十七岁生辰快乐。”
曲渡边只觉得一股酸意直冲鼻腔,他头微微低着,声音有些哑,“外公,我…我好像不能这样过生辰,太张扬了。”
其实只有一碗面就很好了,没有必要这么隆重。
徐劲瞪眼道:“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在边境,在北疆,没有京城那些狗屁的臭规矩!”
“月清很爱你,她生你下来是享福的,要是她知道因为她,你都没正儿八经过过一次生辰,她也会难过,为什么不多撑一天。”
“为了不让她伤心,你也该过好每一个生辰。”
小乖,你是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上的。
曲渡边看懂了外公的眼神,愣了片刻后,忽的端起桌上的长寿面,抄起筷子呼噜呼噜开始吃。
士兵们纷纷笑开:“小心烫啊,殿下。”
面太烫了,烫出来了两滴眼泪,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落在了咸面汤里。
他并不是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只是个替原来那个孩子活下去的后世之人,承担了那个孩子的责任,才得来了这份缘法。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偷来的。
他很好,他配得上这份情。
夏赴阳:“哎呦我的天,你慢点,没谁跟你抢。”
曲渡边端着碗蹲到徐劲椅子后面藏了起来,给大家伙留了个后脑勺,“天才的事你们少管。”
夏赴阳乐道:“害羞了这是。”
士兵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好了好了,咱们也散了吧。”
叶连泱招呼:“欸欸,那花都别浪费啊,喂羊喂牛喂马都行。”
送给曲渡边生辰的小花,乙十二很有经验,挑出来了一部分完美好看的扎成一束,其余的全部都按照边疆十分务实的风格,成了牛羊马的饲料。
-
北疆驻地。
他们还没从新版火药的阴影中走出来,在烟花声的第一反应,就打了个激灵,大周人来偷袭了?!
吉日格拉都匆匆从营帐内跑了出来。
然后遥遥看着中一城上空炸响的烟花:“……”
有了新版火药,也不至于这么炫耀吧?
这一定是大周的示威。
他派出去人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去的人回来了,却说:“他们在给七皇子庆祝生辰。”
吉日格拉:“……生辰?”
他脸色五彩斑斓的难看,骂了句脏话,头也不回地进了营帐。
“大周人真有病。”
-
曲渡边吃完长寿面,就将徐劲搀扶进了营帐。
徐劲的精气神消耗的特别快,刚才看着还有点精神,进了营帐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躺下后,还抓着曲渡边的手,“小乖,今天开不开心?”
曲渡边:“特别开心。”
徐劲:“以后外公每年都给你这样过。”
“好,”曲渡边笑说,“那您快点好起来,我等着下一年的生辰。休息吧,外公。”
徐劲缓缓闭上眼,陷入睡梦中。
曲渡边出去走了走,透了口气,两条胳膊晃来晃去。
乙十二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背在身后:“殿下。”
曲渡边:“嗯?”
乙十二把藏在腰后的手伸出来,掌心摊开:“礼物。”
一条细长的五彩发绳就窝在他手中,下端坠着流光溢彩的珠串,看着是白色,仔细看非常绚丽。
他自己编的,第一次编。
“好漂亮!”曲渡边瞬间被吸引。
见他喜欢,乙十二松了口气,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
曲渡边:“明天就用这个。”
乙十二:“好。”
曲渡边收好发绳,深吸一口气。
这大概是他来到北疆之后,最开心最放松的一天了吧。
第161章
生辰后的第二天。
徐劲没有和昨天一样醒来, 情况隐隐开始恶化。
“唉,还是暗伤的缘故,”军医道, “侯爷这个年纪,外伤倒是还好,最怕的就是内伤。”
其实, 侯爷昏迷前吊着一口气, 应该是担忧边境的情况, 可他醒来后发现边境稳住了, 那口气缓缓消失后, 就容易变成这样。
曲渡边:“有的治吗?边境不行, 若是送回京城呢?”
军医:“侯爷的身体经受不住太长时间的奔波。”
曲渡边:“那让京城和其他各地的大夫往边境来,总可以了吧。”
军医:“就怕来的人,医术还不如我等。”
边境的大夫基本都是久经磨练,有的路子比京城的大夫野多了,而且, 谁也没有他对侯爷的身体更了解。
曲渡边:“边境还有没有其他大夫?”
“边境最好的大夫, 都在这里了……”军医迟疑说,“不过,边境最出名的大夫, 是个叫羊冲花的老太太。”
“她脾气很古怪,不喜欢大周人, 也不喜欢北疆人, 独自居住在大周境内, 就在西守军外几十里处的山林里。”
曲渡边:“能否请她过来。”
军医摇头:“她从不出山, 但凡求医问药,都需要亲自登门, 而且她只医顺眼的人。”
“我知道她,”阿翰立撩起帘子进来,“你们要是放心,我带徐侯去求医。”
阿翰立好不容易从北疆封锁线混出来,却没法回去了,就待在了城中,“羊冲花大夫,和我一样,是大周和北疆的混血。小时候我生病,阿母带我去求医,她对我态度很好。”
大概是见到了在哪里都隐隐被排挤的同类。
狼擎:“此人是否可信?”
阿翰立撇嘴:“比被抓起来的监察处的,还有那两个巡查将领可信多了。”
他说话还是有点夹枪带棒,明里暗里的阴阳比直言不讳的不爽还要刺的慌,不过却是真心想帮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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