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渡边眉头皱着:“刚收到消息就来了,怎么回事?三哥现在如何?”他一边朝着三皇子的帐篷走,一边把手上缠的防磨绷带解开。
叶小远:“胳膊被野兽撕下来了一只,失血昏迷,身上骨头也断了两根,还没脱离危险。”
曲渡边心中沉沉。
古代没有输血一说,要是失血过多休克过去,三哥恐怕凶多吉少了。
夺嫡啊……
叶小远紧紧跟在他身后:“殿下,您觉得不是偶然?”
曲渡边:“偶然,只是必然的结果。去看看再说。”
此时。
三皇子的帐篷周围已然被东厂和禁军的人围了两圈。
太医们在帐篷里诊断,隐隐的血腥气四散开来,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崇昭帝、后妃以及一众相干人员,全都在帐篷外面。
崇昭帝坐在椅子上,手肘压在扶手上,掌心支着脑袋,他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冷怒和沉郁。
曲渡边用厚面巾捂住口鼻,安静地站到四皇子旁边。
四皇子低声道:“父皇叫人去找那匹发狂的马去了。”
曲渡边点点头,看向跪在中间的大皇子。
大皇子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血渍深深:“父皇,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三弟已经是这幅模样。”
崇昭帝:“你们,还有谁见过老三,谁和他说过什么话,有没有察觉异样。”他视线扫过二皇子。
二皇子走到中间,拱手道:“儿臣猎了一些猎物后,躲懒,遇见了同样躲懒的四弟和七弟,就跟他们在一起休息了,也并未看见三弟。”
曲渡边微微蹙眉。
崇昭帝:“老四,小七?”
四皇子点头:“确实如此,二哥还分了我们一些猎物。”
文妃从帐篷里面出来,神情恍惚,满眼满脸的泪,她死死盯住跪在中间的大皇子,“是你!一定是你!”
她冲出来跪下,凄惶说:“陛下!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三皇子出事,大皇子却偏偏在场,要是说一句没有关系,谁能相信?”
她指着大皇子:“你——”
大皇子的母妃德妃冷着脸冲出来,一巴掌拍开文妃的手指,“滚,你算个什么东西,指着我儿子。”
“此事尚且没有定论,你就攀诬皇子?文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好大的胆子?”文妃往常平淡文静的面孔,被一种悲痛完全撕破,她的声音近乎尖锐,眼眶通红,“姐姐,要是现在躺在里面的是你的孩子,你能比我平静吗?我只是想给我的孩子讨公道而已!”
德妃:“用不着你讨,如果真的是老大干的,不必你说,本宫自递了刀过去,让陛下结果了他!”
大皇子:“………”
真不是他干的!
文妃噎了一下,怔了片刻,再度想起帐篷内血肉模糊的惨状,失声痛哭。
崇昭帝声音疲惫:“好了,都闭嘴。”
文妃的啜泣声这才小了下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侍卫们终于找到了林区里三皇子骑的那匹马。
马已经死了。
崇昭帝眸色沉沉,一挥手。
随行的太医们立即上前检查。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拿着马脖子上的草环研究起来,草环被拆开,一根一根的分类摆好,时不时捡起来嗅一嗅。
又过了会儿,太医出来道:“启禀陛下,草环中混了‘吃马草’,马儿接触到这种草后,就会浑身痛痒,逐渐发狂。”
大家都知道今日的草环是谁挂上去的。
文妃猛然扭头:“六皇子!兰贵妃!!”
六皇子脸色唰的白了。
第110章
“我没有!”
六皇子慌忙上前, 跪在大皇子身边,“父皇,你相信我, 我绝对没有!”
“那、那草环都是准备好的啊,我只是负责把草环挂上去而已,哪里会做手脚?”
五皇子赫然站出来, “是的, 父皇, 今天我一早起来就跟六弟在一起了, 他困的不行, 醒了之后就去了猎场, 拿的都是现成的草环。”
六皇子看向五皇子,眼中充满感激。
“现成的草环……”崇昭帝:“朕记得,给马戴上草环和小旗的差事,是兰贵妃求给你的。草环,亦是她宫中人准备好的。”
他冷冷沉沉的目光扫向了兰贵妃。
兰贵妃手脚冰凉, 泫然欲泣:“臣妾是准备了草环, 但那都是宫人编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要真的是臣妾想害三皇子, 定然不会把草环的差事拢到自己身上,这跟摆明了告诉大家是我做的有什么区别?”
文妃:“那你是想说, 是宫人不小心?是还有别人陷害你?”
兰贵妃断然道:“不管是哪种情况, 此事都绝对与本宫和六皇子无关, 若有撒谎, 便叫本宫五雷轰顶,死无丧身之地!”
文妃的看向大皇子, 又看向六皇子,最终道:“陛下,还请陛下为三皇子做主啊!”
一时间,跪在中间的几个人,悲痛的悲痛,紧张的紧张,茫然的茫然。
恰在这时,太医出来:“陛下,三皇子醒了!”
崇昭帝立即站起来,朝着帐篷里面走去。
文妃踉跄着进去了,后面跟着大皇子等人。
曲渡边忍着血腥气,跟在四皇子身后,也撩起帘子进了去,站在角落里。
三皇子神色虚弱,眼神有点空洞,盯着帐篷的顶端。
崇昭帝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右臂,半晌,坐在床边:“老三。”
三皇子眼泪直接掉了下来,“父皇。”
失去了一条胳膊,他的夺嫡之路就彻底断了。这些年的筹谋算计、争夺布局,一夕之间,付诸东流。
崇昭帝:“会好起来的,你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吗?是你大哥带你回来的。”
三皇子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老三非要拖他下水的话,他绝对脱身不干净。
他刚想辩驳两句,对上崇昭帝的眼神后,身上忽的一冷——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在父皇眼中看见如此明显的冷意。
像是……
像是在看陌生人。
父皇在怀疑他,怀疑他胜过小六,即便现在的证据指向了小六和兰贵妃。
大皇子喉咙像是被谁攥住了一般,那股子冷意一点点侵蚀到了心中。
三皇子深深看了大皇子片刻。
他终于还是记得那双把他带离深坑的手,哑声说:“大哥本来都走了,是听见侍卫的声音,才赶来救了我。”
“谢谢大哥。”
也算带了几分真心。
大皇子别扭道:“不管是谁,我都会救。”
二皇子微微抬眼,看了他二人几秒,移开视线。
崇昭帝静了一会:“老大,做得很好。”
大皇子拱手,退到一边。
这事到这里,才算跟他没有了关系。
三皇子用左手,握住崇昭帝的手,“父皇,对不起,因为我的事,破坏了您的心情,是儿子不孝顺。”
他并没有埋怨、不甘、愤恨发怒,他本能的用自己现在的凄惨,博得更多的同情怜悯。
崇昭帝驱散帐篷内的其他人。
然后握紧三皇子的手,“你好好休息。”
片刻后,他问了句,缓缓:“倘若此事确实是意外呢。”
三皇子静了两秒,道:“那只能怪儿臣运气不好。”
崇昭帝拍拍他的手,吩咐下去,让太医好好照顾三皇子,然后将昨天晚上接触过草环的人,全都抓了起来,一一审问。
最终有位宫人忍不住审问开了口,说是原本草环用的草,长在远处,他懒得去走那么远,再加上他还得赶回去伺候六皇子,就随手在路上摘了几根别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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