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一个大公子,叫的大皇子怪别扭,“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是,苍公子。”
“……”
大皇子不说话了,见温小春以及身后的一队东厂厂卫都没有休息的意思,就直接出门带着他们去了北河道,三川。
三川是个山名。
在犄角旮旯里,特别难找,周围还有暗沟和打猎留下来的陷阱。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茅草房。
温小春直接推门而入,院中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惊叫一声,跑进屋内:“伯伯!伯伯!来了好多人!”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举着斧头从屋里出来,护着身后的小女孩,“谁!”
温小春见过一面崔融收养的女儿,老伯身后的小姑娘,就是崔融的养女壶壶。
“不知崔厂公可在?”
老伯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温小春眼底一瞬凌然:“死了?”
壶壶探出脑袋来,点了点头,小声说:“爹爹被坏人砍伤了,流了好多血,现在睡在一个大盒子里。”
管家老伯带着他们去屋子后面看了看。
有一处坟,上面写着崔郎之墓,没有写名字,是怕引来仇家。
温小春默然,在坟前拜了三拜,算是谢了崔融曾经对他的提携之恩。
管家老伯:“看在老厂公和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别扰他的清净了吧。”
“实在抱歉,”温小春道,“此番前来,是调查崔厂公在东厂毒架上留下来的信息,没想到他已经死了。”
管家老伯眼神一闪,没说话。
他身后的壶壶挠挠头:“欸?毒?”
管家老伯一下捂住她的嘴。
温小春眯起眼,抬抬手。
厂卫立即把管家老伯拉开,还堵住了他的嘴,壶壶无措的站在这里,欲哭不哭。
温小春蹲下来,温和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找过你爹爹,还给你过糖吃。”
“叔叔问你个问题,”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糖,“你要是回答对了呢,这些糖就都给你,回答错误的小朋友,就没有了哦。”
壶壶道:“不要抓伯伯。”
温小春:“你都答对了,我不仅放了你伯伯,还给他糖吃。”
壶壶这才点头。
“你在哪里听说过‘毒’吗?”
壶壶:“是爹爹在山鸣关给我讲的一个故事啦。”
“什么故事?”
“嗯……”壶壶想了想,“是个打仗很厉害、人很好的大哥哥,有坏蛋不想让他这么厉害,就让他用了喝下后会很痛的毒药。”
“我还问爹爹,大哥哥有点笨欸,为什么坏蛋让他喝,他就喝呢?爹爹告诉我,是坏蛋用了圣人的名义。”
“不过,我也不知道圣人是谁……叔叔,你知道吗?”
她单纯发问,温小春手足僵冷。
摧筋断骨啊。
该有多疼。
第178章
“叔叔, 壶壶讲完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壶壶伸出手,“糖块还给不给呀。”
温小春僵硬着躯体, 将糖给她,壶壶这番话,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皇子一脸错愕, “真的假的……?”
皇宫里剩下的那几个, 这么大胆了吗。
在战时毒害主将。
东厂来的一队厂卫也是面面相觑。
温小春:“壶壶, 跟叔叔回京城一趟好不好?你爹爹在京城的家里落了好多东西, 被陛下收起来了。
你跟我回京, 在陛下面前重新把刚才的说一遍,陛下就会把你爹爹的东西都给你,好不好。”
壶壶看向老管家。
温小春也抬头看他。
管家老伯:“我反对有用?温厂公心里不早就替我们做好决定了。”
“多谢体恤。”
温小春:“还得劳烦苍公子告诉我们,哪里有集市,我们需要买一些路上小孩用得到的东西。”
比如药品之类。
崔厂公的养女是关键的证人, 她路上不能出事。
大皇子:“你给我钱, 这事交给我办吧。”
温小春:“好。”
大皇子得了钱,快速回去置办了小孩可能需要的物品。
半日的时间,物品就已经置办齐全, 东厂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修整,吃了顿饱饭, 然后一点时间都没耽搁, 带着管家老伯和壶壶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们走后。
大皇子回到家, 两个孩子被舒文馨放出来了, 在屋子里面睡觉。
舒文馨低声询问:“东厂登门,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将事情说了一遍, 神情复杂:“有人以功高盖主之由假借皇命,让七弟喝下毒药,以至于现在身伤目盲。”
舒文馨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怎么骗的,能让七皇子相信?”
大皇子:“他们来找的是崔融的养女,我觉得和崔融脱不了干系。”
“崔厂公可是陛下用老了的人,”舒文馨知道前任东厂厂公,“如果是他送了毒……”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望向京城的方向。
一片清风朗日,却好像有乌云朝着京城再次汇聚。
舒文馨:“雷霆已蕴,京城的风云,从未停过。”
大皇子突然有些庆幸。
远离京城后,他逐渐看清楚了,他这样天生少根筋的人,本就不适合在朝堂上和兄弟、臣子斡旋。
若不是早早远离了京城,他现在可还会保的一家人都在身边?
如今没有荣华权贵,日子平淡恬静,却是千金也不换。
-
京城。
皇宫。
一路飞驰,温小春没有感到丝毫疲惫。
他唯恐路上走漏风声,几乎未停,壶壶累了还能用布兜裹着,在厂卫怀里睡觉,管家老伯累了,只能用绳子绑着,趴在前头那人肩膀上睡。
到了皇宫外,温小春也没有让他们两个暂时留在外面,怕出意外,直接将他们带进了宫。
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他们:“厂公,您带的这是什么人?有没有传唤?没有传唤的话,需要先行查身,之后再通报,允许传唤后才能进入。”
温小春拿出一块赤红色的令牌,眯起眼:“不必咱家告诉你,这是什么东西了吧。”
东厂赤令,特级示警,阻拦进宫者,杀。
他乃天子直属,赤令之下,有权带人直接入宫。
当然,要是没有大事,擅动赤令者,亦杀。
侍卫心惊,退到一边,伸手道:“厂公,请!”
紫宸殿外。
壶壶躲在管家老伯身边,温小春进去见崇昭帝。
崇昭帝桌上放着正要吃的药丸,在等温水再凉一些。
“听左天朗说,你连赤令都动用了,半年一次的机会,就这样浪费掉了。如果没有要事,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温小春:“是陛下要臣查的纸钱报冤有了结果。”
崇昭帝:“如何。”
温小春:“确有其事!”
崇昭帝一拍桌子:“在朕面前撒谎,是要掉脑袋的。”
“臣已经将证人带了回来,正是崔融崔厂公的养女,崔壶壶,臣是否说谎,陛下一问便知。”
崇昭帝胸腔剧烈起伏几下,深吸一口气。
“把人带进来。”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在背后使绊子,把小七害成了那副模样。
崔壶壶被搜了身,进来紫宸殿内,神色怕怕的。
温小春:“臣奉旨稽查此案,在暗阁挑选给兰嫔的毒药时,发现了崔厂公留下来的地址线索。臣想着当时去朝堂给边境送粮的时候,崔厂公也跟着去了,直觉他会知道内情,就去了线索上的地址找人,结果,就找到了崔厂公的养女。”
崇昭帝隐约知道崔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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