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才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相府。
祝时宴无奈:“才过去一个时辰。”
相府与烨王府隔得远, 他来回都要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很长吗?
元辙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往他那边挪了挪,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沈施熠刚刚说假死药, 那是什么东西?”
祝时宴顿了一下,避重就轻的说:“元星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名字唬人罢了。”
元辙点了下头:“那先生觉得,他真的会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
“他比太子心狠,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的。”
元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王爷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元辙犹豫了一下,道:“我还以为先生会看在年少的情谊上,让我留他一命。”
祝时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早在八年前便知道他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若是没有这件事,等你继位,我或许会求王爷留他一命。但他害我入天牢,污名满身,他在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想过年少时的情谊,我又何必在意?”
元辙越听越高兴,他早就看那个元星阑不顺眼了,以前可能只是厌恶,但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仇恨,原本还想着杀他的话先生会不会于心不忍,现在好了,他不必再有顾忌。
祝时宴坐的马车是元辙亲手布置的,处处都合他的心意,他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神情倦怠地靠在车厢上,“容王府那边查的怎么样?”
元辙的表情凝重下来:“比我想象还要棘手,先生可知他在京中有多少产业?”
祝时宴轻笑:“让我猜猜,归乐楼、锦月阁还有雪乐坊?”
“没错。”元辙皱了皱眉:“不仅如此,京中但凡有名有姓的商铺都跟容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藏得可真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位容王世子看似没有权力,但能火烧太子府、给元帝下药、残害四皇子甚至当街刺杀王爷,可谓是手眼通天。”
祝时宴叹息一声:“是我不够小心,我早就发现药有问题,但没想到是他刻意隐瞒,细细想来,他应是在很久之前、远在太子大婚之前便恢复了清明。”
元辙为他打抱不平:“他欺骗先生这么久,着实可恨。先生且等着,我让元帝下道圣旨,直接封了他容王府。”
“不可。”祝时宴制止他:“他掌控的产业这么多,说句富可敌国都不为过,若是贸然对他下手,或许会给安国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
从他做的这些事来看,容王世子就是一个疯子。
惹怒一个疯子,还是一个手握滔天财富的疯子,后果不堪设想。
“他仇恨的是整个安国皇室,并非针对某一个人,待我先跟他聊一聊再做打算。”
元辙不满地嘀咕:“今日见了沈施熠,明日又要见容王世子,先生就是忧思太多身体才会迟迟不见好。”
祝时宴听到了,面不改色的说:“王爷若是不满,可以把我送回国师府。”
元辙立即闭上嘴,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当鹌鹑。
马车停在烨王门口,祝时宴下了马车,一眼看到王府门口挂了个牌子:【大理寺卿周叙不得入内】
祝时宴停住脚步,目露疑惑:“这是什么?”
元辙跟在他身后,目光闪烁:“周大人说想接你去永昌侯府居住,我一时生气就——”
祝时宴:“......”
他头疼地扶额:“还不快撤掉,像什么样子。”
元辙不情不愿地收起来,小声嘟囔:“谁让他总说跟先生亲近,我就是不喜欢他。”
“周大人的红颜知己不计其数,王爷何必防着他。而且......”祝时宴停顿了一下,狠心道:“我与王爷说过,身为国师,我此生不会娶妻生子,更不会与皇室之人有感情纠葛,还请王爷不要浪费太多心思在我身上,早日立妃才是。”
“立妃立妃,又是立妃。”元辙咬了咬牙:“先生明知我想娶的人是谁。”
祝时宴沉默了一瞬,道:“王爷可还记得,你我刚认识的时候曾签过一个协议,王爷当时保证,待大业功成,允我国师之位,且不会干涉我的去留。”
元辙一滞,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记得。”
——他早该把那张纸撕个粉碎。
“王爷记得就好。”祝时宴神情淡淡:“还望王爷遵守约定,身为一国之君,当知一诺千金的重要性。”
元辙说不出应答的话,于是一声不吭。
祝时宴也只是提醒他一下,说完便进府了。
元辙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悄无声息地把那张纸偷来毁掉。
.
第二日,祝时宴还未出门,先收到了容王府的请帖。
来人恭恭敬敬的说:“我家主子请祝大人一人前去见面。”
正准备跟祝时宴一起出门的元辙不爽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王不可能让国师跟他单独见面。”
那人神情不变:“我家主子还说,若是烨王执意要跟着,可在门外等候,若是不肯,祝大人就当从未收到过这份请帖。”他福了福身,微笑道:“王爷放心,祝大人对我家主子恩重如山,主子不会伤他一丝一毫。”
“好。”祝时宴递给元辙一个安抚的眼神:“请容王在府上等候,我一个时辰后到。”
元辙拗不过他,憋着气跟在他身后。
将人送到书房门口后,他低声道:“我就在门外候着,若他有任何不轨之举,即刻唤我。”
祝时宴点点头:“我会小心。”
他推门进去,元麒正在桌前画画,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来了。”
——又是梅花。
祝时宴的眼神变了变,道:“世子很喜欢画画?”
“不喜欢,但我爹很喜欢。”元麒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目露怀念:“他最喜欢梅花。”
随后他声音微冷:“也因梅花而死。”
听说容王是因一幅大不敬的画而获罪,受了刑后卧病在床,然后暴毙而亡。
怪不得这画中的梅花时而艳丽时而阴郁,原来是这位世子殿下在怀念自己的父亲,但又愤恨害了他的人。
祝时宴垂下眼眸,“世子想见我?”
“是啊。”
元麒从后面走出来,语出惊人:“祝哥,烨王是不是缠你缠得很紧?要不要我帮忙把他杀掉?”
祝时宴微讶:“你要杀烨王?”
元麒像是有些苦恼,“杀他是有点麻烦,但要是祝哥请我帮忙的话,我自是不会拒绝。”
祝时宴:“......谢谢,不必了。”
果真是个疯子。
“世子不觉得有些事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元麒给他倒了杯茶:“祝哥别生气,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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