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辙抿了下唇,低声道:“我只记重要的事情。”
他声音太小, 祝时宴没有听到, 他落下一子,“听说殿下接了科举舞弊案?”
元辙嗯了一声, 摩挲着棋子, 道:“我一直很好奇, 你深居简出, 很少下山,为何会对朝堂的事情了如指掌?”
“殿下不妨猜猜?”
“朝中有你的眼线。”元辙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不,应该说整个京城都有你的眼线。”
棋局上黑子正在被白子绞杀, 祝时宴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再落下时整个棋面瞬间翻转,黑子起死回生。
“殿下可会介怀?”
元辙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介意。”
他并不在乎祝时宴对自己隐瞒了多少,他保命手段越多,元辙越放心。
祝时宴道:“等到大业初成,这些人我迟早会交于殿下,殿下不必担心。”
元辙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需要,你的人你自己留着。”
祝时宴开玩笑道:“连我自己都是殿下的人,这些人自然也是属于殿下的。”
他说他是我的人......
元辙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随后那颗心脏像是失了智一般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血液上涌,双耳轰鸣。
尽管他很清楚,祝时宴说这句话时没有一丝的旖旎暧昧,但他依旧为这句话而心动不已。
他微微偏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从胸腔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指慢慢蜷缩握紧,
待心跳稍稍平息后,他掩饰般回道:“到时候再说。”
“好。”祝时宴吃下最后一子,抬起头,眸中蕴着盈盈笑意:“殿下,你输了。”
元辙与他下棋从未赢过,这次也不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他将剩余的棋子收起来,“练了这么久,我依旧下不过你,看来我这辈子也赢不了先生了。”
不知何时,他对祝时宴的称呼从公子变成了先生,似是尊称,又似在刻意拉近两人的关系。
祝时宴轻笑一声:“殿下说笑了,以殿下如今的心智手段,怕是连我都望尘莫及。”
元辙给他倒了杯茶,语气认真,“皆是先生所教,自是不及先生。”
“好了,你我之间不必互相恭维。我此次与殿下见面,是为这个科举舞弊案。”
“先生请说。”
祝时宴拿起六枚棋子,“如今朝中六部,户部、吏部、工部皆是殿下的人。”
元辙纠正他:“我们的人。”
祝时宴顿了下,顺他的意改口:“好,我们的人。科举一向由礼部负责,出了岔子,礼部尚书关鸿义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礼部是太子的。”
“没错,所以太子必会想方设法阻拦你办案,赵迁便是他给你的下马威。”
元辙皱了皱眉:“此人是关键人证,我尚未提审,人便暴毙而亡,大理寺少卿贺立轩给了我一份假供状,妄图蒙混过关。”
“殿下原本打算怎么办?”
“人刚死,身上肯定留有痕迹,我本打算去乱葬岗把尸体找回来让仵作验一下,然后顺着赵迁的这条线继续往下查。”
“方向没错,但太子不会让你轻易找到赵迁的尸体。”祝时宴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他家里人求了太子,人已被秘密下葬,不过在那之前,我派人查看过他的尸体,他是被毒死的,纸上便是太子给他下的毒,殿下可去查查这个毒的来源。”
元辙一怔,双手接过:“多谢先生。”
祝时宴嗯了一声:“赵迁这条线可以继续往下查,与他关系亲近的那几个世家子弟皆有问题。除此之外,关鸿义那边殿下也要注意,他有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殿下可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元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温柔:“好,我记下了。”
“这些都不是我要跟殿下说的重点。”祝时宴话锋一转:“我相信以殿下的能力,就算没有我,也必能破了此案。”
他指了下剩下的三枚棋子,“我想让殿下做的,是将礼部、刑部以及大理寺全部收归麾下。兵部尚书是淑贵妃的哥哥,暂时动不了,但若朝中六部有五部都属于殿下,再加上镇远大将军的支持,殿下胜算已有六成。”
“接下来只要再拿下禁卫军,太子和五皇子败局已定。”
“礼部、刑部、大理寺。”
元辙一一指过去:“此案过后,元帝为平天下才子众怒,必会惩处关鸿义,至少也是撤职流放,礼部可拿下。刑部,岳恒此人不错,可扶他上位。但是大理寺......”元辙迟疑,“我尚不知该如何收下,还请先生提点。”
祝时宴问:“你此次去可有见到大理寺卿?”
“未曾见过。贺立轩是太子的人,他虽只是大理寺少卿,但大理寺实际由他掌控,至于大理寺卿......听说他深居简出,从不管事。”
“那为何元帝指名让他当新的大理寺卿?”
元辙蹙眉想了想,道:“因为此人是永昌侯独子?”
祝时宴一脸赞赏:“没错,永昌候当年为救元帝而死,元帝对这个孩子一直心中有愧,所以才会让他身居高位。”
“那他为何任由贺立轩爬到自己头上?”
“这便需要殿下自己去寻找答案了。”祝时宴将棋子一颗颗收回:“若是能说服他接管大理寺,大理寺与永昌侯府便皆可为殿下所用。”
元辙点了下头:“好,我尽力一试。”
祝时宴站起身,拿起一边的斗笠,“我今日与殿下见面的目的已达成,还请殿下待我走之后,过一炷香的时间再离开这里。”
见他要走,元辙手比脑子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要走了?”
祝时宴目光停在两人相牵的手腕上,疑惑:“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元辙绞尽脑汁地找话题:“我,我听说元星阑最近去找你了。”
“五皇子前几日确实来找过我。”祝时宴神情一僵:“难道殿下还在怀疑我与他......?”
“我不是,我没有怀疑。”元辙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只是觉得,他与我一样,志在夺储,你与他走得近同样会引得元帝猜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担心你。”
祝时宴表情微缓:“殿下放心,我与他聊的都是家常话,身边也有旁人在,不过既然殿下担心,我以后与他少见面便是。”
元辙看了他一眼,“你从来不跟我讲家常。”
每次见面或者传信皆是大业宏图,他也很想他能问一问自己,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更想光明正大地关心他,在他身边照顾他。
祝时宴有一丝不解:“殿下这是想与我聊家常?”
元辙自暴自弃的说:“我与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也不知道你在敬远寺住的习不习惯。”
祝时宴想了想,认真回道:“我不挑食,偏爱酸甜口,书的话,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什么都会看一点,看得最多的还是医书。敬远寺子真大师对我很好,我没什么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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