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褚明旭已经傻了。
他从“他叔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惑到“他叔叔其实是一个鲛人”的震惊,再到现在“他叔叔竟然还是一个‘坏’鲛人”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心情跌宕起伏,脑子直接死机了。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一动不动。
褚寻冷笑一声:“不自量力!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他升至半空,尾巴高高扬起,眼看这道凌厉的攻击就要重重落下,一道含着愤怒和失望的怒吼从塔中传来:“给我住手!”
第150章
听到这个声音后, 褚寻那道凌厉的攻击在落下时硬生生偏移了几分,最后落在了旁边的岩石上。
大祭司从塔中走出来,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普尔曼, 你当真要对你的族人动手吗?”
似是因自己的一时心软动了怒,褚寻的脸色铁青:“我给过他们选择, 是他们非要跟我作对。我不过是想借生命树用一用,又有什么错?”
大祭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冷淡道:“当初是你自行选择叛离家族,如果见生命树苏醒, 又恬不知耻地回来,你真当我鲛人一族无人了吗?”
褚寻怔了一下, 然后忽然笑了, “多年未见, 你还是这么的虚伪。”
他稍稍靠近了些, 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我亲爱的哥哥,没有我, 你真的以为生命树能苏醒吗?是我救回了鲛人族的圣物, 你们都应该感谢我才是。”
大祭司目光一震,难得失态地急声问:“你做了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褚寻扯了下嘴角, 重新扬起尾巴, 厉声道:“今日这珍珠塔我是进也得进, 不进也得进, 再敢有人拦我,别怪我不顾同族之情!”
“褚先生好大的口气。”
一道清越冷淡的声音响起,祝时宴由云骄扶着从暗处走出来,神情微冷:“你当真觉得你一个人可以杀得了我们在场所有人吗?”
褚寻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他神情激动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祝时宴,整个人的状态近乎癫狂:“你醒过来了,你真的醒过来了,生命树复苏了,我的阿年有救了,我的阿年有救了......”
一旁的褚明旭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阿年?
他小叔叔???
祝时宴显然也听到了这个明显含着亲昵的名字,他与云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为情所困”四个大字。
若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叫“阿年”的人,以鲛人的偏执,发生这一系列的事似乎也并不奇怪。
祝时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导致他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便是褚寻。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跟云骄从基地逃走到现在,看似获得了自由,实际从未脱离过此人的掌控,甚至于,可能连他们的逃走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陷入昏迷以唤醒生命树。
可是他怎么能肯定云骄一定能唤醒生命树呢?
祝时宴想不通,于是便直接问了:“褚先生,生命树就在塔顶,但在让你看到它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大祭司往前一步,似乎想阻止,云骄拦住了他,眉眼微沉:“祭司大人,他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还请相信他。”
大祭司只好作罢,安静地在旁边等着。
在确定生命树真的复苏之后,褚寻心情大好,他将鱼尾变回双腿,缓步走到祝时宴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在你帮我唤醒生命树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你当初并不是因为我提到了生命树才把云骄放出来,是吗?”
“没错。”褚寻点了下头:“当初你说要放出被关押的鲛人时,我本不想理会,我早已离开大海,一两个鲛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鲛人露出愤怒之色,褚寻不予理会,继续道:“可一个普通人类又怎么会知道生命树的存在,我起了兴趣,便让Kieran约见了你。”
“你的确很聪明,说话也滴水不漏,若是换了其他人,大概真的会被你唬住,傻傻地相信你那套理论,可我不是普通人类,我来自大海,比谁都清楚生命树早已枯萎,也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我猜你是误打误撞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吧?”
祝时宴微笑:“褚先生也不遑多让。”
褚寻不置可否:“真正让我决定把他放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你提到了一个名字——一个来自鲛人王室的名字。”
祝时宴反应很快:“因为每个鲛人都有一个独属的姓氏,所以我自以为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能让你信服,但实际上这个名字暴露了云骄的身份?”
“没错。在得知基地里关押的鲛人竟是王室血脉后,我几乎是立刻便决定将他放出来。”
“为什么?”祝时宴不解:“如果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唤醒生命树,那我一个人类跟生命树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褚寻把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大祭司,似笑非笑地问:“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没参透生命树复活的关键吗?”
大祭司怔了一下,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瞳孔骤然一缩。
褚寻却不等他开口,直接道:“鲛人族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冷血,他们跟普通人类一样,会哭会笑,会开心会难过,眼泪就是眼泪,也不会变成珍珠。”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鲛人对情绪的感知越来越低,高兴不会笑,伤心不会哭,无法共情他人,也无法崩溃绝望,眼泪逐渐成了非常珍贵的东西,以至于到后来滴泪成珠。生命树也在这种情况下慢慢枯萎死亡。”
祝时宴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几乎瞬间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想要复活它,就需要非常充沛、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情绪滋养它才可以。”
“没错。”褚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最开始我以为谁都可以,所以偷偷潜入过一次珍珠塔,我跪倒在生命树前,祈求它给我带来奇迹,但无论我如何苦求、如何长跪不起,它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那次兄长应该也知道。”褚寻望向大祭司,眼中似有嘲讽:“你误以为是贼人闯入,因此给生命树设下了层层阵法,除了你谁都无法解开。但出了这样的事,一向公正秉直的大祭司竟也没有告知王上,私自瞒了下来,还找了个借口不准任何人再随意进出珍珠塔。”
大祭司的沉默默认了他的话。
褚寻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我很快便查到,只有王室血脉才能唤醒生命树,而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韦尔斯那个名叫斐尔的儿子。”
“再加上预言的指向在人类世界,根据他在人类社会的种种遭遇,我逐渐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还有什么比失去深爱的人更痛苦?”
“没有。这种极端绝望的情绪一定能唤醒生命树,所以你必须死一次。”
褚寻停了两秒,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会把你们俩放在同一个房间,为什么会对你们不管不顾,任由你们在基地里自由发展?”
祝时宴没说话,他怀疑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Piers也是我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测试斐尔对你的在乎程度,结果很成功——出乎我意料的成功。所以我等不下去了,比原计划提前了几个月去基地,想亲眼看看你们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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