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祝时宴紧了紧手, “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
“报复”两个字就在嘴边, 祝时宴神情怔了怔, 突然想起那天席暃哭着跟他说对不起,痛苦到浑身都在颤抖,在听到他说报复时表情也很难过,重复了好多遍自己不是在报复。
不是报复是什么?
一道口子被撕开, 过往忽略的很多细节便全都涌现出来。
虽然绑架囚禁他,但看向他的眼神却很悲伤。
不敢见他,却又忍不住偷偷摸摸来看他。
对他的一切喜好了如指掌,给他准备的东西处处可见用心。
不让他做家务,但自己洗完头也不吹,非要等着他来吹,他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一个小口子都能让他心疼好半天。
经常给他带小礼物,他随口提的一句话,他全都认认真真记下来。
手机联系人的置顶是他,再忙也会第一时间回他的消息。
所以为什么会有满屋子他的照片?
答案只有一个——
席暃喜欢他,从高二到现在。
八年,一直。
祝时宴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很难受。
他压了压胸口,将满腔翻涌的情绪压下,低声道:“他既然已经回到了慕家,为什么还叫他席总?”
慕景栎沉默了一秒,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好奇呢。”
慕氏集团继承人、慕家远近闻名的嫡长子,直到现在也未改名,依旧叫席暃,不奇怪吗?
祝时宴心头一跳,从踏入京城开始心底那点若有若无的违和感此时全都浮现出来,伴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好的预感。
他握紧拳,死死地盯着慕景栎:“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
慕景栎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慕家权势滔天,家族旁枝盘根错节,看似每个人都风光无限,但其实真正手握权势的只有一人——席哥的亲祖父慕明德,他一句话便能随意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
“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席哥的父亲慕辞,此人野心十足但能力不够,慕爷爷不愿百年基业毁于他的手上,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身上。”
“谁知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慕家遭仇家报复,混乱之中这个孩子下落不明,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
祝时宴愣愣地重复了一遍:“第一个儿子?”
“是的。”慕景栎摩挲着咖啡杯子,继续道:“两年后,慕辞有了第二个儿子,这个儿子不仅顺利生了下来,还在12岁那年就被确定为慕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个孩子名叫慕荣卿。”
“慕荣卿?”祝时宴皱了皱眉,“我怎么从未听小暃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
慕景栎笑而不语,眼中暗含讽刺。
“慕荣卿比他爸强些,虽说还达不到慕爷爷心中对继承人的标准,但勉强也算合格,慕辞夫妇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至于第一个孩子......几年一过,谁还关心他在哪儿。”
祝时宴心中一刺,手指收紧,“后来呢?”
“慕荣卿出生时身体不太好,一直用各种名贵药材喂养着才让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在被确定为继承人的第二年,他还是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他就永远只能在床上躺着,而且最多只有五年的寿命。”
“我记得那一年,所有慕家的人都做了检查,为的就是给他换肾,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最后只有慕辞一个人符合要求。”慕景栎说到这儿,眼中的讽刺意味更浓:“慕辞自然不愿意,就算是他的亲儿子,他也必不可能割下自己的一个肾。”
“就在这时,他们想起了第一个失踪的孩子。”
祝时宴突然有些不敢往下听了,神情也开始变得焦躁。
“十几年过去了,那个孩子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想要找到何其容易,即便是慕家,也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了一丝线索。”
“慕家夫妇得知消息后亲自去接人回来,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从国外回来后,就听说慕荣卿可以换肾了。”
祝时宴的手指嵌入掌心,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当年席暃被相认后,精密的检查做了一遍又一遍,他还以为那对夫妇是在担心他的身体健康,谁知竟是为了确保他是一个完美的肾.源!
好不容易从一个魔爪下逃脱,满心以为会拥有梦寐以求的父爱母爱,结果转头便掉入了另一个狼窟。
疼爱呵护全都是假像,目的就是为了哄他回去,给另一个儿子换肾......
而他当时还用狠话伤他,逼他离开。
他当年该有多崩溃,多难过啊。
心脏疼的像是被什么挖掉一样,祝时宴有些受不住地弯了弯腰,想要缓解这要命的疼痛。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慕景栎等了一会儿,道:“席哥被关在家里,日夜有保镖看守,我好奇他长什么样,偷偷过去看了眼,没想到竟看到了我曾经在全国竞赛上遇到的天才。”
“我不忍这样的人遭受摧残,于是私自找到慕爷爷,为他求得了一线生机。慕爷爷的心里只有慕家的荣耀,一个即便好了也差强人意的继承人和一个完美的、堪称天才的亲孙子,慕爷爷自然会选择第二个。”
“他见了席哥一面,我不知道席哥跟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出来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新的继承人,而且拒绝给慕荣卿换肾。”
祝时宴紧绷的神经微松,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件事在整个慕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席哥爸妈闹了好几次,甚至做出了绑架席哥强行把人压到医院的行为,幸好慕爷爷的人来的快,不然席哥真有可能会被他们强行换肾。”
“因为此事,席哥跟家里人决裂了,他爸妈不认他,也不肯让他改名,有心让他顶着非慕家人的名字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
“慕家不服席哥的人何止千百,慕爷爷只宣布他是继承人,但除了他的人身安全其他一概不管,刚开始那几年,席哥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连公司一个小小的经理都能为难他。”
“他拼了命的工作,时常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旁人都觉得他是在争权夺势,我有时候却觉得,他更像是在用工作挤压时间,让自己没有缝隙再去考虑其他。他才智超绝,手腕强硬,短短四年时间便将慕氏集团收归囊中,慕家上下对他无一不敬、无一不惧。”
“直到现在,他已是慕家当之无愧的掌门人,连慕爷爷都要让他三分。”
祝时宴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慕景栎搅了搅咖啡,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你,高二那年全国物理竞赛,我跟席哥分在了一个房间,那时候他的手机屏保就是你,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两年前,他晕倒在家,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的嘴里一直在念叨一个人的名字,醒来后看到是我他失望了很久。他有一个项链,极为珍视,从不离身,外界传那条项链价值连城,我却隐约觉得是跟你有关。”
“是,是我送他的。”
祝时宴的声音发着抖,他慢慢抬起头,声音很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时腿一软,险些没站住,扶着桌子缓了一会儿,才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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