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左右斟酌之后选择了跟郑兴延一起。
但在看到男主被打时他还是后悔了,心刺拉拉的疼。他本来可以徐徐图之,跟男主慢慢建立信任,可他偏偏为了加快进度选了最直接、最有效却也最危险的方式救下他。
祝时宴躺在床上,心里泛起了丝丝绵绵的悔意,暗暗决定要多带些营养品去学校,给男主好好补补。
祝家的别墅闹中取静,席暃走了十几分钟后看到了车站,他摸了下裤兜,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币,是他接下来一周的伙食费。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走回家。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一个破败的小区门口。
说小区也不太对,这一片是城中村,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污水和垃圾,风一吹,沙砾满天飞,能迷的人连路都看不清。
席暃抱紧袋子,像是在抱什么珍宝,低头走到一栋矮旧的房子前。
还未进去,熏天的酒味就直往鼻子里钻,门半开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躺倒在沙发上,桌上乱糟糟的一片。
席暃皱了皱眉,小心地绕过他,眼看着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酒瓶骤然在他耳边炸响。
“嘭——”
席暃身体一抖,第一反应是将药袋子放好。
他趁对方不注意快速将药放到柜子最高处,转过身。
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半眯着眼,顺手又砸了一个空酒瓶,骂道:“小畜生,竟敢这么晚才回来,老子他妈的都要饿死了!”
席暃没躲,躲了只会换来更毒的打,溅起的玻璃渣子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细小的伤口,他没管,垂着头走到厨房,“我马上做。”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下次再敢这么晚回来你死定了,晦气东西,你怎么不去死,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的生意也不会垮,你妈也不会为了赚点钱在外——”
“饭好了。”
席暃打断他的话,将一碗面端到他面前,“我回房了。”
“站住!”男人一脚踹上去,厉声道:“这个月的钱呢?”
席暃踉跄了一下,扶着墙站好,“工资明天发。”
“没用的东西。”男人又用力踹了他几下,威胁道:“明天发完工资立马给我,敢有私藏我打死你。”
他的动作十分娴熟,显然这个家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席暃低垂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他攥紧拳,将各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许是他还算听话,男人没再找他麻烦,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
席暃的手指微松,沉默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只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杂物间,里面只有一个小床和一张桌子,其他地方堆满了杂物。
席暃将刚刚匆忙放上去的药拿下来,然后从袋子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空罐子,洗好放在床头。
之后他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再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拿了一本练习册放在桌子上。
现在,他应该学习了。
可是他却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脑中不断闪过祝时宴的脸和两人相牵着的手。
他摸了摸被祝时宴触碰过的地方,然后将脸缓缓地贴上去。
他不想去管那个小少爷是爱心泛滥还是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带有善意的温暖了,他只想紧紧抓住。
至于之后他是要玩弄他、嘲笑他还是辱骂他,他都无所谓。
第5章
郑兴延又被记了大过,这次有林近压着,他的处分没办法消除,白纸黑字写进了档案里。
他回到学校时鼻青脸肿的,显然又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
他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林近向学校施压,要求他转班,以免再次伤到自家小少爷。
学校以往惯着郑兴延是看在郑家的面子上,如今他欺压到了祝家小少爷的头上,自然是谁的权势更大听谁的,二话不说就给郑兴延换了个班。
林近本来想连着席暃一起转走,或者直接给祝时宴换个学校,但被祝时宴劝阻了。他以席暃并没有错和高中频繁换学校不好为理由留在了这个班。
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祝时宴回到班上的时候,吵吵闹闹的班级瞬间噤声,大家显然都听说了他的事迹,看到他进来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惊奇。
他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旁边的小姑娘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看他一眼,祝时宴无奈,合上课本,偏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不用憋着。”
乔俪早就憋不住了,一得到他的准许立即噼里啪啦地问:“你怎么惹到郑兴延了?他为什么要打你?你跟小怪物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
“......你一个一个地问。”
“好嘛。”乔俪撇了撇嘴,“郑兴延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骗了他,我说要跟他一起打架,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帮小怪物?”
她一口一个小怪物听得祝时宴头疼:“他有名字,不要这样喊他。”
“哦......”乔俪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席暃,席暃,我记得他叫席暃。”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同学。”
乔俪睁大双眼,“你就不怕染上霉运吗?”
又来了。
祝时宴对这个传言实在无语,“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一靠近就会变倒霉,班长的事只是个巧合,怪在他身上未免太过牵强。”
“才不是!”乔俪小声反驳:“不止班长一个人,好多人靠近他都会发生不好的事。他也从来不笑,阴沉沉的,我就不喜欢他。”
“有谁规定他一定要笑吗?”祝时宴神情微冷,“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能以此为理由欺凌侮辱他,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乔俪见说不通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他是个滥好人。
祝时宴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学生时代的流言最是可怖,一个捕风捉影的谣言就足以掀起一场没有道理的校园霸凌,而言语霸凌往往比肢体霸凌要更加可怕,被排挤、被忽视、被孤立,即便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也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很多冷漠的旁观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霸凌者的一员,他们明哲保身还为此沾沾自喜。
祝时宴拿出背包里的牛奶面包以及一盒精致的便当,静候男主的到来。
他本来想拿些维生素给男主补补钙的,但思来想去还是吃饱为大,于是央求阿姨给他做了这么一份便当带到学校来。
阿姨还以为是他要吃,将饭盒塞得满满当当的,到现在都还散发出阵阵香味。
祝时宴左等右等,第一节课下课铃声都响了,席暃也没来。
这可是个稀奇事。
系统给他传输的原文中对男主是这样描述的:【他知道学习是自己摆脱现状的唯一出路,所以他拼了命地学习,连发烧也不敢请假】
祝时宴担心男主出了什么事,想去找班主任问一下,结果刚站起身,就看到席暃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的位子上。
他立即拿了食物走到他旁边,喊他的名字:“席暃。”
席暃稍稍抬起头看他。
“早上是不是还没吃饭?”祝时宴将东西推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席暃没收,伸出一根手指将食盒推回去:“我吃过了。”
祝时宴不听,再次将盒子推过去:“那就中午吃,家里阿姨做多了,不吃浪费了。”
席暃沉默了几秒,没再推拒。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祝时宴在他旁边的空桌上坐下,问:“腿上的伤好点了吗?”
他像是在跟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同学聊天,双腿微微弯起,在桌子下晃来晃去,语气神情都十分自然。
席暃慢慢挺直了背,认真地回:“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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