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遥面朝元帝:“陛下,此子本该祭天,改为幽禁已实属无奈之举,若是还把人放出来,我安国祸矣!”
太后怒声道:“荒谬!我安国国富民强,何来半分灾祸?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不详之身,八年来可曾发生过任何不详之事!就因你一句话,我孙儿被困冷宫八年,到现在也不能出来,国师大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褚遥再次跪下,大声道:“臣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够了!”
元帝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争吵,偏头看向祝时宴,问:“你有什么想法?”
祝时宴跪下:“微臣不敢妄言。”
“叫你说你就说。”
祝时宴沉默了一会儿,道:“微臣以为,不如把六殿下叫来当面对质,时隔八年,兴许师父重新见到六殿下后会有不一样的判断。”
元帝一摆手:“准了!刘四德,去把六皇子带来。”
“奴才遵旨。”
一刻钟后。
刘公公扬声通报:“六殿下到——”
随后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出现在殿外,穿着一身破旧的、不合身的衣服,头发乱七八糟的,八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六七岁。
他低着头走进来,神情瑟缩:“儿臣见过父皇、皇祖母。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祖母万福金安。”
应是没人教过他,他这个礼行的并不标准,但跪的结结实实,语气也很认真。
殿里的人一时没人说话,许是谁也没想到堂堂一个皇子竟会沦落到连宫女太监都不如。
太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哀家的孙子哟,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她拉着元辙起来,“快让祖母好好看看。”
元辙一脸无措地看着她,语含哽咽:“皇祖母,儿臣还以为再也看不到您了......”
太后的手碰到了他绑着纱布的手腕,神情微变:“怎么会?有祖母护着你,别害怕。”
她扭头怒目而视:“国师大人,人你重新见到了,如何?还坚持你的看法吗?”
国师?
元辙低垂的双眸中瞬间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他的手指死死地攥紧,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自己不去一剑杀了他。
就是这个人。
他前世一切不幸的根源全都来自于这个人。
因为他的一句话,他被幽禁冷宫十几年,过得猪狗不如,此后还被丢进杀人无眼的战场,差点死在那里。
——国师褚遥,是他仇恨榜上的第一人,也是他必杀之人。
褚遥双眉皱紧,像是陷入了什么无解的难题。
“怎么会,他身上的黑雾怎么会......”
元帝连忙问:“国师,可是有什么变故?”
褚遥后退几步,弯腰行礼:“回陛下,六殿下身上的黑雾变淡了许多,不祥之兆也在逐渐消失。”
“国师的意思是......”
“六殿下可以解除幽禁了。”
太后听完后长舒了一口气,冷声道:“早该如此,平白让哀家的孙儿受了这么多苦。”
褚遥面容严肃地跪下:“是臣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元帝盯着他:“朕且问你,当年预测是否为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当年六殿下出生之时,黑雾缠身,确为不祥之兆。如今不知为何,黑雾散去不少,许是幽禁起了效果,赶跑了不祥之物。”
元帝沉思了一会儿,道:“既如此,即日起,六殿下解除幽禁,入住皇子别院。至于国师你......终归是有错,罚去敬远寺禁足一年,为六殿下祈福。”
褚遥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典!”
元帝将目光转向祝时宴:“至于祝小公子,便留在宫内吧。”
又一位公子?
元辙抬眸看了一眼,瞳孔骤缩。
是他?!
第43章
许是对这个儿子有愧疚之心, 元帝赏了他很多东西,还说了不少安抚的话。
元辙又是委屈又是感动,看向元帝的眼中满是孺慕之情, 太后也在旁边不断抹眼泪, 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祝时宴看着却只觉得违和。
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虎毒尚不食子, 但元帝仅仅因为国师的一句预言便把刚出生的孩子幽禁冷宫八年,可见其心狠手辣。太后明明三年前也见过男主一面,应该清楚他过得是什么日子,但刚刚见到男主的时候却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心疼、懊悔皆表演的恰到好处。
这样的人物,会仅仅因为男主给她割肉放血便感动的一塌糊涂非要把人救出来吗?
元帝看似表面随和, 实则心机深不可测, 他会任由一个国师摆布, 将自己的儿子说关就关, 说放就放吗?
褚遥也是,身为他的弟子, 祝时宴很清楚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的古板固执, 但他却在太后的逼迫下改口之前的预言,这对他而言, 与违反自己的处事原则无异。
虽然事情在按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 但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
三人温情完, 元帝大手一挥:“刘四德, 送六殿下去皇子别院,朕要写一份诏书,昭告天下。”
祝时宴上前两步:“陛下,微臣回去刚好路过皇子别院, 就让微臣送六殿下过去吧。”
元帝有些意外,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正好,你年长辙儿几岁,路上可以多跟他说说话,教他一些简单的规矩。”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改口辙儿了,这皇帝变脸比翻书还快。
祝时宴目露嘲讽,垂眸应下:“是,微臣遵旨。”
出了龙和宫,祝时宴在前面走,元辙低头跟在他身后,轻声问:“公子,您为何会在这里?”
祝时宴回:“因为我是国师的徒弟。”
元辙脚步一顿。
祝时宴神情不变,甚至没有扭头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刘四德就跟在后面,你要是想现在杀了我,不仅杀不死我还会将你得之不易出冷宫的机会毁掉。”
元辙停了两秒后追上他的脚步,脸上也迅速恢复了憧憬之色,但说出来的话却与脸上的神情极不相符:“公子为什么不继续隐瞒了呢?如此轻易的便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我找机会杀了你吗?”
“瞒不住了。”祝时宴语气淡淡:“我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你一旦解除幽禁,马上就会知道。”
元辙压低声线:“公子应当清楚,我与国师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公子就算再怎么帮我,我也一定会杀了他——甚至杀了你。今日不行便明日,明日不行便后日,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停止。”
他习惯性的用前世的低沉嗓音做威压,但他忘了,他现在年仅八岁,就算再怎么压低声线,声音也很稚嫩,听起来很像一个小孩在故意装酷。
祝时宴愣了一秒,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眼中也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笑意。
“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像八岁的小孩,但现在看来,你确实只有八岁。”
祝时宴很少笑,一个清冷出尘的人一旦笑起来就宛如冰雪融化,令人目眩,又如春风拂面,带来阵阵涟漪。
元辙恍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他在笑什么,恼羞成怒道:“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少装腔作势。”
祝时宴眼中的笑意愈浓:“抱歉,不是故意打击你的自尊心。我知道你心中充满了仇恨,但你不妨先听我说完,然后你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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