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
当加水的时候,小八爪鱼突然在水里冒了个泡,好像咕噜一声,伴随着小小的说话声。
“想没想我?”
水流还在流淌,方形鱼缸里的水位在一点点上升,安德烈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于是慢腾腾的继续放水。
“宝贝儿~”八爪鱼又冒了个泡泡,见他不搭理自己,扒在鱼缸上,八只爪子都透出水面,用小小但熟悉的声音和他说:“我是海洋~鱼。放自来水,你觉得……对吗?”
“?”安德烈仔细贴着鱼缸边边儿,听着他从一开始隐隐约约在说话,到后来听到它是真的在说话,还吐槽了水的问题,立刻伸手过去把水流关掉,匆匆抱歉:“对不起……您是?”
小章鱼晃晃悠悠的就回到了水底,完全没有任何说过话,或者要再次说话的意思。
甚至连水,他也没有抗拒,更没表现出‘这是自来水,我就不活了’的状态。
幻听……吗?
安德烈攥着手心站在鱼缸前等了许久……再没听到这条小鱼说话。
想着以前那只八爪鱼雄主也没叫过他宝贝儿这种有点怪腻的称呼,所以他认为是错觉……那天晚上不是已经确定了吗?那只八爪鱼几乎就是执政官先生,或者是他的分身……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晚饭时间到,转眼一大群侍虫端着无数食物走进来。
和之前一样,来送餐的侍虫每次都是端来足足几十盘精致菜肴,却在给他留下几道菜后,把其余的都端着,送往另一个方向。
想也知道,是送到奥维拉那儿去,那位金尊玉贵的执政官大人在奥维拉那吃,所有的主菜也都是去那边放置。
安德烈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些雄虫納娶太多雌侍之后,雌侍们会相看都讨厌,不想在家里生活。
这种感觉……太痛了。
尤其,那还是亲弟弟。
安德烈坐在鱼缸前面,长时间被放置在这个像囚笼一样的政务中心的卧房中,房内各种挂饰器具豪华雕琢,却空落落到发冷。
心里很多绕了线一样的感受,想和屋里唯一的活物,甚至还寄托了一些过去影像的小章鱼说说话,可最后到了嘴里,却也只说出一句低哑的:“我不喜欢……”
“什么不喜欢?”
低着头的安德烈忽然听到说话声,抬眸一看,雄主正站在门口,那双眼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心口又是一紧,紧接着蔓延出巨大的酸涩感,顺着胸腔爬到前额,在前额炸开,鼻腔里到处都是不适感。
非常讨厌的感觉,令他厌恶,却按照规矩恭敬的起身:“雄主。”
听到这个语气,于寒心里想的是:多少天没听到他说‘雄主早上好’了?
心痒,手更痒,一天不搓他就难受。
“怎么不吃饭?”
“还没,饿。”
又是这种,说话两三个字一个节奏的状态,该是脑瓜里又想了什么冲突的。
于寒顺手摸摸他的脑袋:“多吃饭,恢复的快。我来拿点东西,你忙你的。”
“是。”
雌虫低着头,看到雄主拉开木质的抽屉柜子,在各处翻翻找找,最终在长柜下面的某个小盒子里翻出一个东西。
是……橡胶膜,避孕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房间里的。
雄主没和他用过这个东西,所以也没见过什么时候放在这的。
安德烈避开眼,不去看雄主,也不去想这个到底做什么用……只是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照例说了句:“雄主再见。”
男人只嗯了一声就走了。
饭菜依旧是放到了凉才想起来吃几口,然后走进浴室,用热水冲洗身体,擦药,睡觉。
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每天都是同样睁开眼都看不见他。
其实下午时南斯医生偶然间提起了有关这几天发生的事,无意中也说了句:“你得争一争,你不争,雄性怎么知道你喜欢他,你在意他呢?你弟弟是主动了点,所以他就胜在主动上。”
可他要怎么争?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
他不是个会讨雄性喜欢的雌虫,心里也清楚,迟早有一天会在男人感情消散后结束这段喜爱,后半辈子就像现在这样,看得到他,却触碰不到他。
或者,根本也没有所谓的后半辈子,当男人玩够了就会离开这,剩下他和大多数失去雄主的雌虫一样,自由的继续生活。
可是真的自由吗?
那脖颈上面的禁制拆掉的那一瞬间,无形的锁链早已套住了他的脖子,他期待着雄主能永远握住锁链的另一端,但……不可能。
最近也每天晚上他都会望着天花板后悔一阵那天对他提起战友们怂恿的事,更后悔,弟弟说要找雄主谈的时候,说那些话。
可后悔总是没有用的,在战场上后悔多半会死。在家里后悔……就半死不活。
夜,寂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唰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海里爬出来一般,带着轻微的窸窣声。
小小的吸盘挂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向前挪动,最终跳到了在睡着的雌虫面前,看着他又像从前一样,在不被抱着时就把自己裹成一团儿睡着,慢慢从脖子部分的空隙钻进了被子里。
因为睡前听话的擦了药,此时他没穿任何衣物,小小的吸盘在身上如履平地。
“嗯……”浅薄梦境中睡不安稳的雌虫眉头皱了皱,有些奇怪的感觉顺着胸膛冰凉的下去,之后就更加冰凉,被迷蒙刺激的睁开眼:“唔?”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腹部……于是掀开被子,微微眯着困顿的眼,直到发现那只小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被子里,正在用触手扒在他……那里。
看着都很让虫迷糊的事,想把它拔下来,它却吸得紧紧的,略微用力,就更加不适……
“唔。”几天没见着雄主的雌虫,不知道自己竟然被章鱼扒住的情况下都会发热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弄点水之类的东西让这只小东西放开它的吸盘,却才掀开被子就听到一声。
咔哒。
门锁被拧动,安德烈瞬间把被子盖上,看到男人半夜突然过来,努力沉着眼色,保持一个正常的呼吸状况,问了一声:“雄主?”
“还没睡?”于寒站在门口,伸手开了盏暖灯。
当卧室内洒下淡淡橙色的夜间暖光,安德烈感觉那只小章鱼还在乱爬,手把被子又压紧了两下……怕雄主看到这个东西现在的位置,觉得他好像是自己把它放进去的……就很丢虫。
“半夜不睡,”雄主靠近他,那双黑色的眼眸看起来能洞察一切,带着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盖着被子的腿:“坐床上玩什么呢?”
“没什么……”
安德烈低头,但心跳却加速了几分,感觉雄主摸到了那条小章鱼,手悄悄靠近,想把它盖住,又被雄主握住手,亲了一下。
好多天没被这么亲昵过了,又是那种巨大的酸痛感在心里出现,然后化为酸涩与刺痛传到眉间,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竟有些控制不住,鼻腔湿润到想抽鼻子眨眼。
于寒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撩起他额前的发摸了摸:“知道么,今天南斯医生夸你了。夸你从来不说谎。”
安德烈心头一紧,抬眸看着雄主,好像有什么要说……被子里的章鱼却又动了一下,拧着身子把吸盘拔走,让他酸疼的抽了口气。
“怎么了?腿抽筋?”
男人就这么发现了他的奇怪,然后顺势掀开被子……看到了那只并不该在那里放着的小章鱼,毫不费力的把它抓了起来,拎着爪爪……眼神疑惑。
“雄主……听我解释。”安德烈有点慌,想伸手抓一下他的手腕,又半路缩回去,慌得捏着手指,抿唇:“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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