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诚恳……也最没效果的祝福了。
古翊自己也知道这安慰很没用,想去给安德烈倒杯水,结果刚一转身,正碰见外面的于凌满身是血的猛地蹿回来,带着他的狼,飞速关紧了舱门,跑到驾驶舱旁边去按了驾驶器。
“怎么了?”
整个飞行器忽然拔地而起,古翊隔着悬窗,看着狼人指着外面的天空——【10】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亮光组成的数字。此时,大片的飞船逃命似得一同起飞。
“???”
当飞行器平稳而迅速的一秒离开危险区域之后,外面的数字也从【10】变成了【9】。
于凌一边脱下自己身上染了血的黑色外衣,一边走出来,眯着眼审视那两只看起来十分惊慌迷茫的雌虫。
“你俩叫于二了?”
话音落下,外面的数字又变成了——【8】
两只雌虫开始意识到——这是在倒数计时!
都有着一层虫母身份的雌虫更是满脸蒙圈,尤其是某只紫眼睛的虫刚才还义愤填庸的说要站起来,不能被压迫……结果面对自己的雄性就完全不敢说话。
“我俩……我我我俩就是聊了一下……他。”这只怕老公的雌虫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靠在墙上,两只超短的小触角卷缩成了一团:“没有……找……”
……
随着所有的飞船在主舰发出紧急撤退的命令后飞速逃离,外面的倒数光也慢慢变成7、6、5、4、3、2……
当最后到达1时,一道照亮星球的光从大地铺过,从玩命奔逃的上空俯视可以见到,这道光在飞速席卷整个星球。
最终,倒数光变成0,所有光芒又像是怦然雾散,一时间大地震颤,山河倒灌。
无数被感染的动植物全数压爆,整个星球,一秒死寂。
就像渡鸦军收到的战斗指令一样——所有该星球上生物被判定毫无价值且有危害,一律全部绞杀。
但星球没有罪,星球会在数千年或万年之后,重新恢复生命。
此时的安德烈趴在悬窗上,看着外面一个星球就被这么摧毁掉表面……正在被拼命十秒钟内逃出来的其它渡鸦军进行后续封锁。
同时,他也注意到,结果好像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在万米高空中的他们能清楚的看到,虽然被感染区的一些生物和植物没了,更远处,更更远处的一些重叠山峦之上,没有被K帝国驻扎并恶意感染的地方……有着绿色,以及惊慌逃窜的飞禽与走兽。
似乎,那边的植物和生物都是存活状态。
这样的话,即使这个星球会遭遇一些改变,但它会以更快的方式重生,或许十年,或许更短……那些没有被感染的、原本不该陪葬的生命,也因此逃过一劫。
古翊也震惊着,同样趴在窗口看着这一切,嘴都是个O型。
两只雌虫都惊诧噤声,直到一缕修长光影,像是讨奖励的孩子似得笑眯眯的凑近安德烈,缓缓贴在他身后:“乖虫,说谢谢雄主。”
古翊小小的‘哎’了一声,两只手攥在一起感叹:“我们家于二除了不正经的时候,其它时间都很正经。”
安德烈的则是心拧成一团,回眸看着他虚光似得影子,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身上的亮光弱了多少不是不知道。
不理他的原因,其实也是想让他少来。
精神体始终不适合离本体太远,703星系都是宇宙边边了……过来一次消耗太多的精神不说,相对被带走一部分意识后,对本体的安全也有很大影响。
“您……”安德烈抬手抚着他又弱了数倍的精神体,强行咽下所有的情感,又挤出一句埋怨:“不让您跟着,就偷偷跟着?还偷听说话?”
“啧。”于光光非常不满意的看了一眼古翊:“你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古翊抿了下唇,嘿嘿笑着看了一眼自家因任务突然被抢,计划被迫改变而脸色不大好的雄主,叭的一口亲上去道:“应该亲亲你的雄主,夸你的雄主真棒!”
“明白了?”于光光把脸侧给他:“快点。”
“唉……”安德烈不情不愿的亲了他一下后,揉着有些发涩的眼角,轻声哄着他:“您真棒……快回去吧。”
“……”于寒吭叽一声,像个小孩般的鼓了腮帮子:“你赶我走?”
“您会累的。”即使从前对他说了多少次,但他这个性格就是听不进去:“等将来我把该做的事做完,再去找您。”
“那得多久?十年?二十年?我儿子都长成电线杆了不?”
“您说的,有时候生活不光有爱情,还有很多其它的事……不是么?”安德烈说着,对他这玩世不恭的样子更为无奈,神情严肃的沉下眼来:“我是703星系的虫母,您只是我其中之一个雄主,您没必要过多的关心我,回去做您该做的事,您的子民比我更需要您,别再用这种方式来见我。”
“其中之一个雄主?”于寒听虫用之前自己说的话来堵他,也听着他相当于分手一样绝情的话,目光盯着他,越发危险的警告:“你别后悔。”
古翊拼命拉扯安德烈,叫他别跟这家伙硬钢。
结果安德烈全然不惯着他:“我不后悔。”
说完下一秒,面前的微光怦然消失——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
当于寒不去找安德烈,这只已经彻底脱离帝星范围,进入荒芜边陲的雌虫,不会再有任何方法能见到于寒。
安德烈并不知道于寒陷入调查,也不知道,他身为执政官……现在只需要站在家里抱着娃娃演发呆。
从前发呆,是神魂飘离,到更远的地方看老婆。
看当了虫母的老婆有没有不乖,真的去相亲雄虫,或者生出想给雄虫生小虫的心思。
事实上,就在前一天晚上,监察部门那边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精神体在四处跑的事,只是不确定他的精神体在做什么,在他这安装了一套精神体监测设备——如果他再走,就会被监察系统发现。
但他还是走了。
本想最后去看看,和他说一声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过去……结果发现自家虫老婆和嫂子相遇不说,还完全无法适应战争,无法取舍。
于先生毫不在意的选择了帮老婆。
没想到却是出了力,又被赶回来。
“可恶的雌虫,刚当上虫母就飘了——还其中之一个雄主!大言不惭!大屁不愧!口出狂言!没理辩三分!!”
就这样……大晚上的,这位执政官在屋内念叨几句后仍觉不爽,精神体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旋即院内无数精神体的影子四处窜动,发出各种不爽咆哮式的‘啊啊啊啊啊啊——!!!’声。
包括驻守在家的监察警官在内,无数人大半夜被吵醒,最终又仿佛习惯似得把枕头盖在脑袋上,倒头睡去。
……
执政官精神体半夜胡闹的画面,被监测仪器完整的拍下来。
但是毫无意义。
没人知道那满院子乱跑的精神体到底要干什么。
但、这也算是间接确认了他之前的精神体都在干什么。
难以想象,这位执政官的精神体每天都跑出去‘啊啊啊啊啊?’
而在众人观测录像时,身后骤然出现他的影子,阴森的弓腰呵笑着:“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
那就怎么样,他没说。
但此后的每一个晚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精神体变得毫无顾忌的在院子里飘来飘去。
像游魂一样,偶尔会顶着一张发光惨白的脸飘到监查员面前颤音哭诉:“我没老婆好惨啊~~~~”
“请您回去。”监查员冷脸与这位‘鬼’保持距离。
他也不多痴缠,只远远飘走,然后不多时换个人,再贴脸叨念一遍:“好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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