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远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昨日已向赵掌门辞行,你收拾一下,辰时出发。”
江千夜心花怒放,跳下床笑嘻嘻地穿衣。手指触到衣带,江千夜猛然想起昨晚的事,心头一震,四肢发颤,笑容僵在脸上,转身战战兢兢地看着莫远歌:“如……如黛呢?”
莫远歌一言不发,背对着他收拾东西。
“远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江千夜急了,冲到他身后搓手顿脚,一脸焦急地辩解:“我……我昨晚喝多了,我……我不是想冒犯你的,我、我、我只是喜欢健硕的男子。”
牛踩黄泥路,越踩越糟糕,还不如不解释呢!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江千夜苦恼地躲下,双手抱头,沮丧地道,“我只是羡慕别人有强健的体魄……我怎么也没有……加上喝了些酒,我一时冲动就……”
他丧气地以手捶头:“我真不是想冒犯你的……还吓到小丫头了……我真是!”
莫远歌转过身来,神色如常地看着他:“不是什么了不得之事,无须记在心上。”
江千夜惊诧地抬头看他:“你不生我气?”
莫远歌莞尔一笑:“若要与你计较,早气死八百回了。快去收拾行李。”
第52章 幽梦忽还乡
再去灵山祭拜一番,莫远歌与江千夜踏上归程。宋青梅故去,从此以后,茫茫江湖路,莫远歌需独自面对。亲友凋零,孤舟作别,惆然怅惘。
下了风亭山,黄昏的太阳照在路上,新生的草木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香味,除了马车碾压的声音,四下静得只剩啾啾虫鸟鸣。
江千夜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便出车厢与莫远歌并排而坐。夕阳照着莫远歌俊美侧脸,平添几分温润。
“远哥,我以前学的都是旁门左道的功夫,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连江湖上对武功境界的划分也是从那传奇画本里看来的。我……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你可以给我讲讲吗?”江千夜贴着他,期期艾艾。
他阴极功已至七重,竟然还不明白武功境界,着实让人意外。他双眼含着乞求,带着些许羞涩,看上去有些可怜。
莫远歌轻声道:“我从最基础的讲起,你要耐心听。”
“嗯!”江千夜两眼放光,咧嘴一笑,凑到莫远歌身边紧靠着他而坐。
“江湖上将武学境界大致分为四重境界。第一重便是炼体,是普通江湖人士的层次,靠药物和锻炼来打熬身体,不懂内功心法,只掌握粗浅的拳脚功夫、刀枪剑戟等。军中将士日常操练刀法、棍法,大都皆是此境界。”莫远歌缓慢而耐心地道。
“前人从这些刀法、棍法、剑法中慢慢积累、总结,渐渐形成本派的内功心法,进行修炼。修炼至丹田初现,便算到了第二重境界—易筋。”
莫远歌眼眸温柔看着江星河的脸:“人体有阴阳两脉,朝天朝外一侧为阳脉,朝地朝内一侧为阴脉。”修长的手指轻直江千夜腹部,一路向下,眸光停留在江千夜下腹,手指却没再往下,“包含太阴、少阴、厥阴。”
随即,温暖的手掌轻覆在江千夜背部:“阳脉,”手掌缓缓下滑,覆在他腰部柔声道,“包含太阳、阳明、少阳。”
江千夜被他手掌贴身,心脏呯呯直跳。衣袖下,莫远歌那只刚抚摸过他的手拇指食指互相轻轻揉搓,似在回味:“这阴阳二脉,你应当知晓。”
占了便宜就想跑,江千夜可不答应。“阴阙……不是病吗?”他眼若流波倚在莫远歌身上,手指轻绞莫远歌一缕乌发,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魅惑,在莫远歌耳边吐着热气:“阴厥者,因其纵欲太过,阳亏于内,精损于外,邪气偶入,阳衰精竭,不能荣养……远哥学识渊博,应当知晓。”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莫远歌脸颊,他僵直地坐着,不敢看江千夜,咽了口唾沫:“你……你听岔了,是厥阴……你还要不要听?”
“要呀。”江千夜媚眼如丝,偏头看莫远歌的脸:“知而好问,然后能才。”
“认真。”莫远歌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忍得极是难受,嘴上却认真地解释,“孤阳不生,独阴不长。易筋境界开始初步拥有丹田之气,使用内功稳固经脉,为下一境界打通经脉做准备。这一阶段已可初步使用内力,招式也开始附着内力。在江湖门派中,易筋境界已经是门派主力。”
江千夜听得认真,不再勾引他,轻咬手指蹙眉:“如此说来,我尚在易筋阶段。”
终于被放过,莫远歌如释重负,心有余悸,这才敢侧脸看他:“嗯,你太阴肺经受损,经脉又细滑,离六脉皆开还远,需得时常运气稳固经脉。”
江千夜仰面躺下,头枕着双臂,沮丧地看着天空:“唉……自作自受,非要缠着老畜生学阴极功,自己把自己弄废了。”
莫远歌回头看他:“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
“嗯。远哥,你继续说。”
莫远歌一边赶马车,一边道:“下一阶段,便是开脉境。开脉境贯通阳脉、阴脉,属门派高端战力,但该境界差异较大,也最神奇,会产生诸多变化。可阴阳并生,可阳极霸道刚猛,可阴柔化力于无形之中。”
江千夜眼珠一转,问道:“远哥,你也是开脉境,你主修哪条经脉?对了,梁掌门和宋晓云将军也是开脉境,他们各自又如何?”
莫远歌看着他,微笑道:“莫家刀法至刚至阳,我便主修阳脉,阴脉只是辅修;舅父修音律,习控弦功,便是阴阳并重;宋晓云将军习幻水功,便主修阴脉。若论内力的话,我们三人应当不相上下。”
“原来如此。”江千夜茅塞顿开,坐起认真地看着莫远歌:“远哥,那天阙剑法应当主修阴脉还是阳脉?”
莫远歌道:“天阙剑法刚柔并济,讲究变化之道,应当与舅父一般,阴阳并重。”
江千夜猛点头:“我明白了。那逍遥境又是什么?”
“逍遥境很神奇,六脉皆开,而后贯通任督二脉,全身内力随心所欲,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莫远歌道,“这世间逍遥境极少,我所知只有妙染坊赵掌门、云章书院风山长,还有花白露。或许还有其他隐士高人,就不得而知了。”
江千夜手撑着下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逍遥境离我太遥远了……远哥,除了硬练,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入逍遥吗?”
莫远歌莞尔一笑:“你呀,就喜欢走捷径。并不一定非要六脉全通才可入逍遥,奇遇、生死间顿悟,或是孤注一掷,阳极、阴极直冲二脉,也可九死一生而后逍遥。”
江千夜双眼一亮:“如此说来,我此生还是有机会的。说不定哪天就奇遇了,或者生死间就顿悟了!”
“莫胡说。”莫远歌皱眉,“你以为生死间顿悟好玩吗?那可是九死一生,万分之一的机会。多少人生死间顿悟失败,要么真死了,要么疯了,要么废了。你还是勤加修习为好。”
“嗐,我烂命一条,若此生不能入逍遥境,如何杀花白露老贼?”江千夜嘴里叼着一根草,“我可不想坐等他老死。”
莫远歌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你太瘦,练不成莫家刀法,倒是可以学危柱山的控弦功。你若想学,我去跟舅父说。”
若是往常,江千夜求之不得,但如今有人教他天阙剑法,便不稀罕别派功夫了。他摇头道:“不了。我弹琴跟弹棉花似的,没那天赋。”
两人回到鸿安镖局已是第二日晚间,站在鸿安镖局大门口,皆是百感交集。鸿安镖局没了女主人,莫远歌失了唯一的依仗。从今以后,镖局的一切都要靠他一肩承担,除了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镖局的几十口人。
望着斑驳的大门,江千夜忽然不想进去。当日宋青梅执意赶他走,后来还因他而丧命,叫他如何能心安理得地住进下去?可是不住这里又能去哪?天大地大,竟无一容身之所。身上背着死囚犯的罪名,浪迹江湖亦无法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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