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花白露一声惨叫,捂着断臂痛得满地滚。
莫远歌半跪在地,身子摇摇欲坠,勉强以刀拄地,脸色煞白,张口便吐血了。
两败俱伤,他斩了花白露一臂,自己也被两枚棋子穿胸而过。他低头,胸口的血迹慢慢晕染开来,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伸手摸了一把,脸似金纸,心道:原来,在桐子城,星河当时这么痛~
……
天旋地转,眼前景象模糊起来:满地乱滚的花白露,悬在巨石上生死不知的达叔,满山凄厉的惨嚎……忽远忽近……
好累啊~从未有过的疲倦和寒冷席卷全身,身子一歪,手上的凤鸣刀“当啷”掉地,人也随即栽倒在地……意识模糊间,仿佛听到毛球惊恐的嘶鸣……
“星河~”
……
作者有话说:
江千夜火速赶在救夫途中~
第112章 生死两茫茫
祭花知焕.无蝉
心本玲珑性尤温,一朝幡然醒世神。
今日妄图悔家错,便陷往事纠葛深。
日上三竿,天阙城废墟真容毕现,日头将焦土上的野草晒得蔫头耷脑,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硕鼠在废墟中穿行,啃食着尸骨上的残渣。
“驾~”一匹快马急速穿过废墟,来人十分焦急,不顾废墟瓦砾割伤马腿的可能,抖动着缰绳,马鞭不停地抽打马臀。但废墟残垣断壁十分难行,他越是焦急催促,马越是慢,一个不慎差点连人带马摔倒。
“小子,下马来行!”另一侧林中突然来了一群人,男女皆有,正是妙染坊和危柱山的人,为首的正是梁奚亭和宋皎月。
江千夜猛地回头,立即下马,犹如看到救星般朝梁奚亭跑去,差点哭了:“梁掌门,远哥已孤身一人上山去了!他把我点了,我没追上!”
梁奚亭背着无方琴,手执短笛,眸光暗沉:“不知上面什么光景了。”随即转头对众人道,“不可耽搁,用轻功疾行!”
众人立即提气飞跃,焦黑的废墟之上顿时人影幢幢,犹如雁行般朝山顶飞奔。
“莫过忧心,娘脚程比我们快得多,应当和温如同时到。有她老人家在,谁都不会有事的。”宋皎月一边飞奔一边宽慰大家。嘴上虽如此说,她心里却很担忧赵明镜。
听她说赵明镜去了,江千夜揪紧的心这才稍宽慰了些,连忙确认:“真的么?赵掌门来了?宋女侠你可莫要诓我啊~”
“嗯,不诳你。”宋皎月眸光暗沉,嘴上却温柔地宽慰江千夜,“她老人家昨日一大早就出发了。娘早入了逍遥境,幻水功玄妙无比,花白露根本不是她对手。”
赵明镜入逍遥境比花白露早了十年,远哥又是开脉境,他们胜算大些。江千夜心下稍安,不再说话,一行人往山顶飞奔。
眼看能望得到山顶了,但上面却丝毫没有动静声响。江千夜心中又不安起来,恨不得肋下生翅,提气一跃,在空中几番纵落,率先到达崖顶。
崖顶,花白露浑身血污,白发披散,只剩一臂,形同恶鬼,正在打坐;
他身后的巨石已经斜向深渊,伍智达与陈显忠,一左一右被吊在巨石两旁,生死不知;
巨石之上,莫远歌跪在冷硬的岩石上,双臂垂在身前,头颅也低垂着,凌乱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看不到面容。他身着黑衣,看不到血迹,但见锁骨、后背琵琶骨皆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穿透,便可知他此时定已浑身是血。
他一动未动,断魂崖的风吹动他的衣衫,凄然翻飞,却唤不醒他的人。毛球曲起前蹄跪在崖边,双眼湿濡地望着莫远歌,凄惨地一声声悲鸣,试图唤醒主人。
眼前的一幕犹如晴天霹雳,江千夜瞳孔急剧放大,脸瞬间失了血色。顿觉站都站不稳了,双膝一软,不知怎么就跪倒在地了。双眼蕴着惊恐,嘴唇控制不住地直哆嗦,一声“远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他的远哥,他此生挚爱,就那么跪在摇摇欲坠的巨石上,随时可能葬身深渊……
江千夜的心像是被巨大的悲痛堵住了,四肢冰凉,浑身颤抖,哭不出,喊不出……
好痛……
好痛……
痛得心脏似被利剑刺穿,还来回拉扯着嫩肉,一刀刀割着……
他手脚并用,跌跌撞撞朝莫远歌爬去。冷风一吹,剜心般的剧痛一下刺破堵塞,他猛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地哭喊:“远哥~远哥~”
这是将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挚爱,是他此生唯一的守护神啊,怎能被人害成这样?怎么可以?!
尖锐的石子磕破手掌膝盖,扎进肉里,顿时鲜血淋漓,江千夜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满眼只有跪在巨石上的远哥。
他要远哥,不可以没有远哥。
眼看离巨石只有一丈远了,坐在崖坪边的花白露猛地一掌袭向他,顿时把江千夜击飞。
“滚开!”花白露眼也未睁,寒声道。
江千夜倒飞出去几丈远,刚好被飞奔上崖的梁奚亭一把接住。猛地见莫远歌三人跪在摇摇欲坠的巨石上,那般惨烈,梁奚亭目龇欲裂,双手颤抖,咬牙怒喝:“老贼!”
说完推开江千夜,身形变换,衣袂猎猎作响,漆黑的无方琴凛然肃杀,一曲昭君出塞,琴声咄咄,势如破竹,金戈铁马,铿锵铁血,蕴藏着无限杀意。
只见空中泛起道道波折的微光,宽比崖坪的音波一浪接一浪,连空气都颤动起来,急速袭向花白露。
花白露睁眼,看到眼前的场景,眼里的光迅速破灭:他没想到梁奚亭竟有如此功力!眼见那要命的音波逼近,一浪接一浪,将整个崖坪都笼罩了。
他避无可避,只有飞身跃起,“唰”衣衫下摆被音波切下一道口子,险险躲过。他刚落地,又一道音波袭来,尚未站定又狼狈逃窜。
梁奚亭双眼布满杀气,锁定花白露的身形,他往哪里蹿、蹿多高,要命的音波便往哪出去,逼得花白露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若非他入了逍遥境,敏捷和速度比梁奚亭强,否则定被音波切成了几块。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呯呯呯”一声声巨响,两人已过了十来式,花白露落身处之处被音波打出一道道深坑,砂石飞溅。花白露衣角被切下好几片,头发被割下几缕。
被曾经踩在脚下的蝼蚁逼得如此狼狈,花白露心头火起,目露凶光,躲闪的间隙,一式炮火连天,无数黑子风驰电掣袭向梁奚亭。
他被赵明镜打伤,又被莫远歌斩断一臂,功力、行动都大打折扣,但依旧是不可企及的逍遥境。
梁奚亭眸光微闪,曲调急转,一曲《醉渔唱晚》,琴声如珠翠坠地,又如雨打江面,笑傲烟云,醉乡酣美。近身的棋子瞬间失了力道,软绵绵擦身而过。
“星河,我拖住这老贼,你去救温如!”梁奚亭分神对江千夜道。
江千夜冷静了些,“嗯”了声,连滚带爬躲避混战,试图穿过崖坪往巨石去。宋皎月没见赵明镜,一下慌了,连忙与门下弟子四处搜寻。
“师父~”一个女弟子尖声哭喊起来。宋皎月心顿时凉了半截,急忙冲过去一看:赵明镜静静躺在草丛里,尸身早已冰冷。
“娘~”痛不欲生的哭喊,宋皎月颓然跪下,众弟子跟着跪倒,泰山倾倒,山崩地裂,哭声震天。
梁奚亭见赵明镜竟然已经气绝身亡,悲愤欲绝,心神陡然分散,琴声稍弱,便被一个黑子袭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老贼~去死!”梁奚亭目龇欲裂,浑不知疼痛一般,一拍琴尾,无方琴顿时腾空而起。提气一跃,双足凌空,双手抚琴,犹如天神降世,铿锵肃杀。
“锵”琴声低沉浑厚,一式昭君出塞用到底,音波犹如洪水般绵延不绝地袭向花白露。
眼见如滔天洪水般袭来的漫天音波,花白露脸瞬间白了个度,狼狈地四下躲闪,衣衫被音波切成褴褛,满头白发被切得“簌簌”掉落,狼狈万分。
江千夜见状三步并作两步朝莫远歌跑去。
眼见他快要接近巨石,花白露却被梁奚亭拖住腾不出手来,当即怒喝:“竖子大胆!”一式天将之怒,身形瞬间暴涨一丈高,变作独臂天将。天将甲胄牢不可破,被音波击中也只是稍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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