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江千夜眼神锐利,咄咄逼人;莫远歌眸光温柔,却闪过一丝危险。他猛地抓着江千夜细瘦的手腕,用力一翻,两人就调了个。他将江千夜双手腕控制在头顶,欺身压住他,在他唇上轻啄了下又分开。
“不公平!你偷袭!”江千夜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又羞又怒。
莫远歌眼眸深邃,俊美非凡的脸庞带着难以抗拒的野性魅力,霸道一笑:“真是宠坏你了,看来得让你清楚明白,牢记谁是夫,谁是妻。”
……
江千夜浑身酸软无力,连动手指头都嫌费劲,只剩喘息。
“袁福芝死了,欢儿也跟着他一起下了地狱。你是江星河,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莫远歌用下巴轻蹭他后脑,柔声道,“你就当是做了场噩梦,如今梦醒了,就该忘了它。”
江千夜被他欺负得嗓子都哑了,委屈地道:“我也想忘,也想再世为人,可时不时就有人出来提醒我,将那屈辱过往挖出来鞭尸。”
“在妙染坊,是花知焕;在桐林镇,是萧震宇;昨夜,是你和那登徒子……”江千夜无奈叹气,“你说,是我不想忘吗?”
莫远歌满心懊悔,收紧双臂,似要将江千夜揉进自己身躯:“我以为只是商队中有人觊觎你,与你发生过冲突……我不知是萧震宇。”
“远哥,你回头问问雅颂先生,有没有让人失忆的药,给我来上一副。”江千夜闭眼,缩在他怀里苦笑。
无意中便成了残害心爱之人的帮凶,莫远歌自责不已,轻声哄道:“昨夜我入梦境,有个神仙托梦与我,说我的星河乃误入凡尘的谪仙,因想与我相守尘世,便自折羽翼堕入红尘。我听完好生心疼。”
江千夜听得舒服,转身将双臂挂在莫远歌脖颈上,轻笑:“我才不是谪仙,我明明是个黑心千面郎。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杀人的吗?”
他俊美的面容尽显妖邪:“我杀曹洪全时,扮成资质上乘的弟子,他教了我曹家刀,我再用他所教的刀法杀了他;杀赵叔达时,扮成我娘花明月,赵叔达一见便呆了,连喊人都忘了,被我乱刀分尸;杀花白露小舅子,我扮成漂亮小寡妇,他心痒难耐将我带回客栈,被我一刀割喉。”
他美目三分魅惑,七分勾魂,柔媚地道:“至于杀花知微,远哥在场,你知道。”
“莫胡说。”莫远歌将他头摁到自己胸膛,心疼地道,“我的星河不过睚眦必报而已,哪里黑心了。”
“远哥,江湖中人都有自己的名号。”江千夜双眼亮晶晶,从他怀里探出头,“我不如叫千面郎君,怎么样?”
莫远歌愕然,结巴道:“你这名号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江千夜不满地道,“难道不够威风吗?”
“威风。”莫远歌笑了,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腰上,坏笑道,“上来威风给远哥看。”
江千夜方才被他折腾得只剩了半条命,哪还有力气,连忙趴在他身上撒娇告饶:“远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莫远歌轻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告诉我,谁是夫,谁是妻?”
江千夜满心不情愿,屈服道:“你是夫,我是妻,行了吧?”
莫远歌心满意足,柔声道:“今日大风,等风停了再走。我要了三匹马,还有一些物资,够撑到大月氏。”
江千夜连忙问道:“毛球呢?”
“加上它,共四匹马。换着乘骑,驮运行李,足够。”
“你有没有给钱?”
“没给。”
“为何?”江千夜惊了,这可不像莫远歌的作风。
“星河救他们一命,他们报答也是该的。”莫远歌顿了下,尴尬地道,“而且……我没钱,钱都给你了。”
第88章 据守坡神庙
浑圆的落日贴着远处山脉棱线,大地暗沉,透着沉闷,晒了一天的砂砾杂草散发着灼热的气息。阿姆河快干涸了,今年的气候太反常,几个月未下雨,牛羊饿死不少。
“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天际,乌云在天际翻滚,牧民们纷纷仰头,只听轰隆隆的雷声中夹杂着铁骑踏过的声音,从山那边传来。
“又要打仗了?”年轻的牧民一脸惊恐,连年的战乱害苦了大月氏人,整日提心吊胆又起刀兵。
“别怕,那是拔汗那大人的马。”一个老人镇定地牵着马往回走,用大月氏语言说道,“我们大月氏的战神,那匹神驹铁掌都是我打的,听得出。”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赶着牛羊回圈。
山那边,一队轻甲铁骑在草原上疾驰,为首的汉子口中呜哇吼着大月氏语,正在追赶前方几十丈开外的一群人。
那群人身着中原服侍,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正是妙染坊宋晓云。只不到两月,她与梁奚亭分别时光彩照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一身劲装血迹斑斑,发丝凌乱,右手执红云,左手拖着一个老者,在一群青壮男子的护送下正奋力往前方的神庙逃去。
乌云滚滚的天空突然降暴雨,“噼里啪啦”迎头浇来,眼看离神庙只差十丈开外,后面的追兵叫嚣更甚。
为首的汉子气急败坏,猛地将手中大刀往前一掷,锋利的寒刀在大雨中划过一道弧线,刀刃“唰”将雨滴劈为两半,发出“嗡嗡”的气流声,“噗”插进年轻人的后背,透胸而出。
知道拔汗那要阻止自己进神庙,宋晓云扯着老者,提气轻身一跃三丈,再跃而起,电光火石间就到了神庙大门,抬腿一踹,“砰”大门应声而开。
“别管快死的了,都进来!”宋晓云回头喊道。后面的几人立即丢下重伤者,拼命朝神庙狂奔。
后面追兵举箭便射,“嗖嗖嗖”漫天羽箭齐发,瞬间又射倒两人。剩下十来人提气狂奔,快如闪电冲进大门,“砰”将大门关上。
宋晓云气喘吁吁,只听拔汗那的人在外面呜哇狂骂,却勒马住脚,并没有冲进来。
“将军,他们为何不进来?”一个年轻男子惴惴不安,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是他们的神庙,大月氏人信仰笃定,在神庙内打斗是对神灵大不敬。”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道。他身着北梁制式甲胄,品级不低,啐了口血水,“这些蠢货。”
“郑玉生,不可掉以轻心。”宋晓云浑身湿透,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门窗等凡是有缝隙之处皆堵上,拔汗那善驱使毒虫,跑进来咬谁一口可就不好了。”
“是。”郑玉生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挥手让剩下的人去堵洞。
他转身看着地上惊恐地缩成一团的老者,戏谑道:“太医令大人,为护送您老人家来这一趟,我们兄弟被追得如丧家之犬。来时上百名响当当的汉子,如今只剩这十来人,说不定哪天在座兄弟也成了刀下亡魂。您老人家发发善心,别让我们做糊涂鬼,能不能告诉我们此行究竟所为何来?”
太医令浑身湿透,帽子早不知丢哪去了,花白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颊上。逃亡时摔了好几跤,背上、屁股上都是泥,糊得看不见原本的颜色,狼狈不堪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可怜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先生,一辈子在宫中养尊处优,哪吃过这等流落他乡、被人追杀的苦。连续十多天的逃亡已经完全摧垮他的精神。
他脸青嘴白、目光呆滞,浑身发抖,即便郑玉生出言奚落也毫无反应,只是呆呆地道:“皇上……皇上不让我说。”
郑玉生嗤笑,拾起干草点了个火堆,对太医令道:“过来烤烤。别回头再病了,拖累我们。”
太医令年过花甲,这些天为保护他,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死去,他十分过意不去。愧疚地挪了下身子,寒冷驱使他把手伸向火堆,贪婪地吸取热量,恨不得能直接把头扎进火堆里。
“文翰,怎么说话呢。”宋晓云也是浑身湿透,清丽的面容透着冷淡,斜了太医令一眼又闭上,“怎能对太医令大人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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