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渡很快明白过来,厉褚英指的是他为了刚才那差点砸到他的球给他出头。
这是在给他找补呢。
“赔……偿?”姜听寒愣了愣。
得到了厉褚英肯定的回答,姜听寒如同被羞辱了一般,他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赔偿,姜听寒梗着脖子说了句“不用”。
临出门时,厉褚英又侧过头:“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练练。”
姜听寒脸色倏地一下白了。
晏渡脚步一顿。
他都听见了。
手机“叮叮叮”的响,打球的朋友给晏渡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出去吃夜宵,晏渡侧过头看向右手边的厉褚英,多多少少,厉褚英总该发觉姜听寒的“不太一样”的一面了。
今天是一个意外。
但不算坏。
晏渡问厉褚英今晚怎么在这儿,厉褚英说:“路过。”
这路过得还挺别致。
“那我,先走了。”晏渡晃了晃手机,今晚这事儿对厉褚英来说,应该还得缓缓,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太好,“吃夜宵。”
“哦。”厉褚英点点头。
晏渡调头走了没两步,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还没回过头,手腕直接被抓住了。
“你……”
晏渡转头。
“跟我去吃。”厉褚英说。
晏渡:“……什么?”
“夜宵。”厉褚英指了指他手机,“跟我吃。”
晏渡垂了下眸,听厉褚英似觉自己语气太霸道,又生硬的补充了句:“行吗?”
夜宵摊上,一条街都很热闹,木桶饭的店这个点还开着,晏渡也是第一次吃夜宵吃这玩意儿,厉褚英坐在他对面,两人分别点了份饭,厉褚英点的是晏渡发过朋友圈的那份。
厉褚英看起来还挺适应这种环境,晏渡看了眼他的饭,没问,厉褚英也没说话,他往晏渡身上的衣服瞥了眼。
晏渡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
打了球出了汗,他把里面的短袖脱了,这会儿都还在厉褚英车上扔着。
就在厉褚英面前脱的,晏渡没太在意。
厉褚英走神,晏渡也只觉是今晚的事儿。
厉褚英看了他好几眼,似有话要说,又什么也没说,这种眼神,和拉着他让他和他一起去吃夜宵时一样。
两人吃饭吃得安静,空气却又似焦灼,那点隐晦的,却又无法诉之于口的,皆化作了无言的氛围。
一顿饭吃完,晏渡上了厉褚英车,厉褚英让司机开车,说完偏头问晏渡的手怎么样了。
晏渡说没事,厉褚英又要给他看手。
晏渡:“你会看?”
厉褚英面不改色,道:“免得扭了。”
晏渡手没事,扭没扭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厉褚英要看,他也就把手给他了,这一给,就没能收回来。
车开得很慢很慢,龟速行驶,没有直接开进学校,绕着大学慢慢转悠,狭小的车内很安静,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两人,一个闭着眼坐在后座,一个在摸手,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看了他一眼。
司机看向前方。
身为一个合格的司机,多少要会揣摩老板的心思。
开了半个钟头,车子才停在了宿舍楼下,厉褚英从后视镜看了眼司机,司机轻手轻脚下了车。
厉褚英把目光收回来,揉着手里的手,揉了一路,手腕都红了,他放轻了力道,看向了晏渡的侧脸。
闭着眼多好。
又不会张嘴,又乖,又好看,顺眼得不行。
厉褚英又想起他打球那会儿,喉结轻滚,又觉还是睁着眼好,他的视线肆无忌惮。
窗外月光落在了那半张侧脸上。
厉褚英喝酒头疼的症状好了不少,后遗症成了口干舌燥,他轻舔了下唇。
-
这速度,不知道还以为在外面迷路了呢。
晏渡听到了前面下车的声音,他觉着厉褚英有话要和他说,但憋了一晚上也没憋出个屁来。
正想睁眼时,身旁又温热的体温靠了过来。
随后,脸上一阵温热湿软的触感传达到了他脸上。
他闭着睫毛颤了颤。
喷洒在他脸上的呼吸都轻了,控制不住的发颤,不知道怀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温热触感很快离开,晏渡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了厉褚英,厉褚英还倾身往他这边,见他睁开了眼,道:“醒了?刚好想叫你,到了。”
……
晏渡走了,进了宿舍楼,厉褚英从兜里摸出了烟,看到了车上的一件T恤,手顿了顿。
晏渡脱了放在他车上的T恤没拿回去。
忘了还是……
他指尖勾着那件T恤的衣摆,轻轻揉捏。
晏渡回了宿舍,进卫生间洗漱,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侧脸红了一小块——厉褚英还嘬了一下。
他捧着一把水洗了把脸。
“啵”的一声,圈着的泡泡似被厉褚英这一下戳破了。
晏渡一向是一个果决的人,决定要做的事就不会后悔。
一切都似乎在朝着他最初的目标进展着。
想要做一件事的动机不需要有多复杂,一点好奇心就足以推动着人去做某件事。
当喜欢的纸片人跃在眼前,最初那会儿,很多地方晏渡都没太较真,厉褚英的脾性也好,姜听寒的挑衅也好,他也好。
一切都是陌生的。
在陌生的一切里,厉褚英的存在对他而言,也是特殊的。
人和人接触,相处,一切的细枝末节都会让最初粗略的计划产生变化。
就像厉褚英对他会有感觉一样。
上次厉褚英的感觉,可能是冲他的,也可能仅仅源于生理,晏渡不清楚,也不应该去深究,那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复杂。
招惹上一个有权有势霸道的家伙是麻烦。
理智上是这样没错。
晏渡其实可以和以前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调侃他“非礼”,但是没有。怕厉褚英恼羞成怒,他看厉褚英自己亲完都跟刚清醒了似的。
而且才亲了个脸。
才亲了个脸,厉褚英一周没再找他,这挺寻常的,不寻常的是,晏渡有次晚上,看到了厉褚英的车停在了他宿舍楼下的那个死角,停了有半个小时,不像是来找姜听寒的。
停了那么久,车子又走了。
周末晚上,晏渡电脑坏了,这电脑是原身大一的时候在电脑城买的,贵又不太好用,晏渡之前能凑合,今晚接了个工,他想在今晚赶完,他去了校外的网吧,冯世镜想打游戏,笔记本带不动,跟着他一块去了,两人找了家安静点有包厢的。
晏渡忙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手机上有未读消息,厉褚英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他在他宿舍楼下。
晏渡回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一声又挂了。
这个点,人应该都睡了。
他打字想回消息时,一个电话弹了出来,晏渡指尖落下去,恰好点到了接听。
“干什么?”那边开口口吻不是很爽。
“我今晚不在宿舍。”晏渡一顿,“你不会,还在我宿舍楼下吧?”
电话里的厉褚英不屑一笑:“我会这么蠢?”
“那就行。”晏渡说。
厉褚英:“在哪?”
“网吧——怎么了?”
“有事儿。”
“现在?”
“是。”
晏渡说了网吧地址。
A大,一辆黑色卡宴缓缓驶出,一踩油门飙了出去。
前后不过五分钟,晏渡又接到了厉褚英的电话,他咬着网吧送的薄荷糖,和冯世镜道了声先走了,冯世镜在打游戏,随口应了两声,也没多问。
清冷的大街上,一辆黑色小车停在路边,晏渡从网吧里出去,看到那辆车,上前敲了敲车窗,车门打开,司机从车上下去了。
厉褚英穿着西装坐在车内,领带都还扣得好好的,晏渡目光停滞了一刻,关上了车门。
“什么要紧事儿,这么晚了,还特意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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