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里这下午茶没人喝了,嘴里那些话一时也给咽进了肚子,两人这番状态,赫然是正处热恋的模样,那些话说出来,不合适。
“柏德里,拿点冰来。”金缪把雷勒修拉进了屋子,红肿的皮肤上还有擦伤。
柏德里很快拿来了冰块:“我来吧,金缪先生。”
“不用。”金缪伸手道,“给我,你去拿点药来。”
柏德里就又被打发出去了,关上门,他叹息了声。
先生已经被雷勒修迷住了,他想。
但事实恰恰相反。
雷勒修目不转睛看着金缪,金缪道:“你不用替我挡,一根树枝而已。”
那可不单单是一根小树枝。
雷勒修说顺手,“我不希望你受伤——不痛,我已经习惯了。”
“我受伤了很快就能好,但是你受伤了很麻烦。”金缪说。
雷勒修:“抱歉。”
金缪:“抱歉什么?”
雷勒修:“……让你担心了。”
明明他受了伤,到头来还要道歉,好欺负得似没脾气一样,金缪捏着他下巴:“你应该说,‘我救了你,你该和我道谢’,而不是抱歉,懂了吗?”
雷勒修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无措,抿抿唇,轻“嗯”一声,“那……你担心了吗?”
金缪抬起眼,雷勒修望着他,似想要个答案,野心都写眼睛里了,赤裸直白。
“我担没担心,你不知道?”金缪低沉嗓音缱绻。
雷勒修似想说什么,嘴唇翕动,又没说出来,只看着他,金缪也没挪开眼。
“咚咚咚”,门口敲门声响,金缪松了雷勒修的手,去开了门,柏德里拿了药过来了,金缪接了药,关上了门,他很少有用药的地方,但柏德里经常会在家里准备这些东西。
药里有备注说明,金缪看了两眼,这些药还没他有用。
“算了,好人做到底。”他把药一扔,道,“你也是为了我伤的,那就负责到底好了。”
雷勒修:“什么……唔!”
他眉间轻蹙,呼吸急促了几分,低头只见一个金发脑袋,手臂上红肿的那块,又麻又疼的伤被柔软的唇瓣含住,他能感觉到金缪牙齿的弧度,轻碰在伤口上,似稍稍用力咬合,就能戳破他的皮肉,但触碰他伤口的是柔软的舌尖。
“金缪……别舔,脏。”雷勒修想收回手。
其实清理过了,不脏。
金缪擦拭下唇:“树生病了,就得修剪掉,修,有伤就得乖乖的治。”
金缪又吻住他的唇,撬开唇缝,问他脏不脏。
-
雷勒修不再做猎人了。
“为什么?”当他对金缪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金缪坐在书桌后,双腿交叠,手搭在腿上,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继续做下去。”
他并不希望他成为雷勒修的束缚。
桌上暖色灯亮着,照亮了站在书桌对面的雷勒修半张脸,他垂下眼,他喜欢做什么?这个问题在金缪说出“喜欢”之前,他都没有想过,曾经他过日子,为了赚钱,为了给伊尔诺治病,也为了麻木自己,让自己忘掉他本身是半血族的事实……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喜欢这个问题。
那些曾经束缚他的枷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仿佛变得轻如鸿毛,再也压不住他。
“那不适合我了。”雷勒修说。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是自由的。”
当然,他会更希望雷勒修待在他身边。
金缪这段时间很忙碌,上次在舞会的那名和他顶撞上的血族,事后觉丢了面子,给他找了点不痛不痒的麻烦,蚂蚁小,咬人还挺疼。
大大小小的事都堆在了一块儿,他不太有精力去留意雷勒修去了哪儿,柏德里每天会跟他汇报,雷勒修这段时间也经常出门,还托他给伊尔诺寄了封信。
“需要我去查吗?”柏德里问,他指的是雷勒修这段时间的行踪。
金缪:“不用,让他玩吧。”
柏德里便没再多话。
金缪用了晚餐,上楼泡了个澡,雷勒修才从外面回来,金缪邀请雷勒修品尝红酒,他有个酒庄,离这儿有点远,这酒是上好的酒,到雷勒修手中,被他仰头一口闷了,金缪转个头的功夫,他手上高脚杯都空了。
他顿了下,问他味道怎么样。
雷勒修全然是当成解渴的水喝了,听到这个问题,舔了舔唇,嘴里还有红酒余留的醇香,他道:“好喝。”
金缪:“喜欢喝酒吗?”
在小镇的时候,雷勒修很少去酒馆,他扫了眼金缪握着酒瓶的手,面不改色道:“嗯,喜欢。”
“我酒庄里有很多酒,或许你可以跟我去那儿玩玩。”
“什么时候?”
“现在请你去玩儿,还得看时间了吗,可真忙。”金缪支着下巴似笑非笑道。
雷勒修:“不忙,我随时都可以。”
连续忙了好些时候,在带雷勒修去酒庄的那天,天色有些阴沉,他们路过了乡间小道,两边绿意央然的稻草生长得很高,这似一场郊游。
酒庄位于半山腰,一排排的葡萄藤蔓坠在竹架上,生机勃勃,酒庄经理知道大老板要来,一早派了人跟他一起接待,待金缪和雷勒修的车一到,他们热情上前招待。
从门口到里面,他们一边走一边为他们介绍,大到酒庄里的存货,小到葡萄产量。
不多时,门口又来了客人。
金缪对这儿不算很熟悉,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对来逛这个酒庄都没多大兴趣,他在长椅坐下,面前桌上放着酒,身旁的人给他倒了一杯。
桌上有两瓶酒,雷勒修开了另一杯,金缪抿了一口,“那瓶味道怎么样?”
“嗯……”雷勒修说还行,“你的呢?”
金缪把酒杯递给他:“你可以尝尝。”
雷勒修顿了顿,接过他的酒杯,抿了一口,金缪问他哪杯酒好喝,雷勒修视线徘徊了两回,放下金缪那杯,道:“这个。”
“我也这么觉得。”金缪轻笑道,“看来我们很合拍。”
雷勒修瞥开眼,问他是不是有很多人来过这儿,比如那个西瑞尔,金缪沉吟几秒,说来过。
“和你一起吗?”
“不,他来品酒,他是这儿的顾客。”
“哦。”
“看来他让你印象很深刻。”
“那你呢?你的那些朋友,谁让你印象比较深刻?”
“西瑞尔。”
“……”
“因为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让你这么……念念不忘。”金缪说,“一种不错的本事。”
雷勒修:“……”
他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绷着脸想,这酒上头真快,他已经感觉脸有点热了。
穿着制服的一名员工走了过来,叫了声“金缪先生”,“外面有人想见你一面。”
“见我?”金缪挑起眉梢,“谁?”
员工说了名字,听到人名,金缪眸子轻眯,是之前在舞会上和他有过过节的血族。
他还没找上这人,这人倒主动找上他来了。
他指尖在酒杯上摩挲,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那人进来了,进来看到金缪起,就涨红了脸,再看到他身旁的雷勒修,那张脸更红了,他是来道歉的,他拜托金缪放过他,“这段时间是我糊涂,做了许多错事,给你造成的损失我都会赔偿给你。”
他那三脚猫功夫,让金缪损失多大还谈不上,他这态度倒叫金缪好奇,什么让他发生了这种改变。
他见金缪不说话,以为还不够,道:“三倍赔偿。”
金缪仍没开口。
加到十倍赔偿,他道:“这是底线了!”
金缪:“你这是在拿钱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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