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
路灯照亮了这一片地,黎徊宴背对着来人,面肌绷紧了,几次三番紧咬牙关,隐忍不发。
急促的脚步声缓了下来,慢慢走近他,地面上的影子逐步爬上他的脚踝,一寸寸笼罩。
“你给我打电话了?”
黎徊宴脚下一转,转过了身,脸上神情已恢复如常,唯有紧绷的身体如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
傅星戎看到黎徊宴,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怎么挂了?”
黎徊宴:“看见你和朋友在一起,就挂了。”
傅星戎:“来接我?”
黎徊宴看着他不说话,傅星戎虽然也喝了不少,但走路还稳当,他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傅星戎……”
“嗯?”傅星戎抬脚走近。
黎徊宴用了极大的力克制住自己,平静的说出那句话,“你赢了。”
“愿赌服输,联姻,我答应你。”
傅星戎愣了愣,没想到他在这个关口突然提起这件事,随后眸子一亮:“你来找我,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愿赌服输,他承认了,他对他动了心。
黎徊宴:“嗯。”
答应了他,就这么高兴吗?
是啊,一直想的事儿达成了,怎么会不高兴。
傅星戎展开了笑,双臂张开紧抱住了他,“怎么这么突然,我都没个准备。”
黎徊宴还真不像做这种事的人。
拥抱的姿势看不见彼此的脸,黎徊宴拳头紧握,鼻间是傅星戎身上的味道,沾上了点烟味,不知道是他们身上的谁,他闭了闭眼,抬手推开了他。
“你早点回去吧。”
傅星戎:“你不回去?”
“嗯。”黎徊宴说,“不回了。”
在傅星戎的理念里,这之后两人应该度过一个很愉快的夜晚才是,不过黎徊宴一直不怎么热衷这种事,他也没太奇怪,看着黎徊宴略带倦色的眉眼,道:“忙完了好好休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放松一下。”
他攀着黎徊宴的肩膀,随意一扫,看到垃圾桶里的郁金香。
包装得还挺精致漂亮,今天也不是情人节啊……
黎徊宴刚才在看这个?他喜欢郁金香?
黎徊宴垂着眼。
已经不用再说这种暧昧的话了。
-
联姻。
浴室花洒一捧水从头顶浇下来,跟浇花似的,傅星戎抹了一把脸,他还没这么快想到这个份上,订婚结婚之后,就是同居住一起了吧。
大学之后他就没跟人同居过了。
跟黎徊宴同居,和那些粗鲁的男人同居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和黎徊宴一块吃饭,和他睡一张床,同吃同睡,每天都能见面。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跟他在一块儿,傅星戎挺舒坦,也觉着挺有意思。
在亲黎徊宴之前,他没亲过女人。
他也并不想亲女人。
他只想亲黎徊宴。
傅星戎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开了瓶矿泉水,酒意伴随着高涨的情绪,他打开了电视,电视上出现的画面很有冲击感,傅星戎屈腿一条腿架在沙发上,走了神。
黎徊宴喜欢郁金香吗?
以后家里电视机买什么尺寸的比较好?
大点儿的吧,越大越好。
这样他们可以边看电视边做别的事儿。
沙发也得买大点儿,能躺下两个人。
……要不还是小点儿吧,太大了挨不着不利于感情增进。
翌日早晨,微亮的天光从窗外透进来,客厅里电视上的画面还在无声播放着,傅星戎是被冻醒的,睁开眼头疼得厉害。
天色阴沉,昨夜降了温,傅星戎醒来才发现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坐起身,毯子大半在沙发底下,只有一小块儿盖在他自己身上。
他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揉了揉头发,头有点疼,昨晚头发没吹干,就那么睡过去了,走神得这么厉害的还是头一回。
他拿过手机,手机里还有昨天半夜魏览发的消息,魏览拉了个小群,昨晚他把徐炫之带回家了,带回家才发现这货醉得是真厉害,他洗个澡的功夫,再出来,外面徐炫之上半身趴地上,腿还在沙发上,给魏览乐得连拍了好几张照,发群里@傅星戎问他到家了没。
傅星戎回了消息,群里没动静,那两人估计还没醒。
已经上午九点了。
昨天晚上……好像见到了黎徊宴。
黎徊宴和他求婚了?
不会喝大了吧?
一觉醒来,关于昨夜的记忆变得虚虚实实,他点开黎徊宴的头像,又退了出去,来回两次后,敲字。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
删掉。
【你有没有……】
删掉。
【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
【昨天晚上的话,还作数吗?】
发送,发送成功。
车子行驶在车流当中,车内弥漫着低气压,忠叔从后视镜上看了眼后座低头看手机消息的黎徊宴,大气不敢喘,还没见过他老板脸色这么差的时候。
打字的指尖仿佛要穿透屏幕。
刚睡醒吧,这么着急来确认,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嗡嗡”。
这么快就回消息了?
傅星戎点开一看。
【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不认账】
哈!
傅星戎躺在沙发上,乐了两声,起身去洗了把脸,做早餐都哼着调子,顺道给老傅同志打了个电话过去,他难得往家里打电话,那头接了电话,他心情好的叫了声“爸”。
老傅哼了两声:“打哪儿的风把你吹来了。”
这也没影响到傅星戎的好心情。
“黎徊宴答应了。”
老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答应什么答应……”
“结婚。”傅星戎说。
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傅星戎把煎得焦黄的蛋翻了个面儿,那边半晌没回声。
“喂?爸?”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头传来对话声,看了眼手机,调高了音量,也没太听清,直到老傅说:“你周末把人带回来吃个饭。”
“行。”傅星戎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这会一口应下了这要求,“这周末时间有点赶,下周吧,我没问题,不过得看看他有没有时间,回头我问问。”
别墅客厅,老傅坐在沙发上,放下手机,旁边端庄大气的妇人眉间担忧,两人盯着这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办?你当初就不该跟他说那什么话,星戎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都妄想症了!”傅夫人抬手锤了老傅两把。
“唉……唉唉,行了,当时这主意你不也答应来着。”老傅抬手挡着。
“是!怪我,我就不该答应。”傅夫人满面愁容。
老傅揽着她道:“我不是说怪你的意思,过几天周末,他回来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你别也急,说不定是真的呢。”
傅夫人:“你信吗?”
老傅沉默。
倒不是他们瞧不上自家儿子,一开始跟傅星戎立下那个约定,他们就没想过他会真把人拿下来。
黎徊宴是什么人,傅星戎刚回国不了解,傅肃青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了解的。这年轻人脾性看起来待人有礼,实际上疏离冷淡,不好接近,看在他的几分薄面上,傅星戎不过火,应当不会拿傅星戎怎么样,但要答应跟傅星戎胡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更何况黎徊宴洁身自好到了传出不行的传闻地步,他也从来没有辩解解释过,对这方面压根儿不在乎,他看起来不是个有情的人。
排除了所有可能,那唯一不可能的可能,也是答案。
要么傅星戎是骗他们,要么他家儿子得妄想症了。
-
这两天黎徊宴都没回这边,他似乎也很忙,回消息速度也挺慢,傅星戎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手机里洗澡前发出去的消息还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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