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过片刻,就听明白了周围的客人为什么会朝着他们这边看。
有人夸虞凡白长得高腿又长,那张脸长得好看,还夸他手段厉害,刚和一个人约了会,又无缝衔接了下一个。
两个对象风格还不一样,一个看起来浑身铜臭味,穿金戴银,一个看起来轻浮浪荡容易红杏出墙的帅。这人荤素不忌的通吃,看外表看不出是个渣男。
不是宋连长?
宋连长不喝咖啡只喝茶。
“虞上校。”
邬烬又听到一声,他抬头望去。
钢琴声停了,他护着的小少爷和他的向导碰了头,他们好像很熟,小少爷看他的眼神都满眼冒星星。
“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最近还好吗?啊,要不我们一起坐坐,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最近还不错。”虞凡白朝他的座位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后脑勺,“咖啡就不喝了,我那边儿有人呢,下次吧。”
“谁啊?”小少爷探头探脑。
虞凡白说:“约会对象。”
他礼貌回绝了这位小少爷的邀请,回到自己位置上,拿着纸巾擦拭着沾水的手。
“怎么没多聊两句?”哨兵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你也没和我说你认识啊,也不叫人过来喝杯咖啡。”
还没把人叫过来,这阴阳怪气兴师问罪的味儿都要窜上屋顶了。
他说:“不熟。”
“不熟人家还和你打招呼呢。”邬烬说。
虞凡白:“认识打个招呼,那不是挺正常的。”
“那之前你怎么不说认识呢?”邬烬说,“不然免得你们碰面,多尴尬。”
虽然现在处境不上不下,但虞凡白是真没觉着碰见以前的人有多尴尬,邬烬这态度反倒叫他觉着有意思。
“你不是让我配合你?”他道,“我要走了,还怎么配合你?”
“我就开个玩笑,别较真儿。”邬烬说,“你刚……跟人说和我在约会,我怎么不知道。”
“开个玩笑。”虞凡白说,“别较真儿。”
邬烬从鼻间嗤了声。
“正经约会可不是这样儿的。”虞凡白说。
邬烬问他是什么样儿,虞凡白想了下,道:“得有一束花吧。”
邬烬:“你要送我花啊?我不喜欢那玩意儿。”
虞凡白也没说送不送,轻哂了声,“嗯,知道了。”
没了后续。
邬烬坐对面盯着他。
说不喜欢还真就不送了?
虞凡白:“邬烬,他要走了。”
邬烬端着咖啡一饮而尽,苦得脸皱了皱,“晚点再跟你算账。”
“嗯。”虞凡白带着点笑音,没当回事儿,“行,等你。”
PTSD,按照邬烬平时的表现来看,是半点都不像。
这个晚点“再算账”,成了真算账,彼时虞凡白还不知道有一场暴风雨等着他。
这是虞凡白这十年以来难得的一场漫长的休息日。
街道一如既往,每天都有巡逻的哨兵,发生过一场大□□,□□周围移居过来的人也不在少数,他路过路边的小摊子,买了点水果和糖果,他想,小孩儿应该会喜欢这些。
嗯……小孩儿已经长大了。
“说什么我长大了,可以和你一起面对,都是哄我的吧。”
邬烬倚着门框,斜眼睨过来的狐狸眼神色不清,这姿态给人中轻蔑感,或许他没这个意思。
他知道了。
知道了那个人来找过虞凡白,和他谈那笔交易。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今天回来情绪就不太对劲儿,这会儿语气听着懒洋洋的,话里是找茬的意思。
虞凡白关了厨房的水龙头,把苹果放在一边,说没。
邬烬一笔一笔和他算,问他那句话是不是他说的,虞凡白认账,邬烬又道:“那你瞒着我是几个意思?”
“这跟我有关,我有知情权吧。”
“小鸟儿,你讲讲理。”虞凡白掀了下眼,“我怎么和你说?”
“你讲理。”邬烬说,“你可讲理了,两天都没露什么馅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小呢。”
“我不会跟小孩儿上床。”
虞凡白并不觉得这件事需要商量。
邬烬卡了下壳,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
虽然虞凡白说他不会跟一个小孩儿上床,但邬烬觉得虞凡白处理事情上的态度,就是还在把他当小孩儿。
虞凡白以为他会难过,没想到是气愤,而且是非常的气,这气和他的母亲无关,和他有关。
主要表现在气到把他嘴给咬破了一个口子,他刷牙洗脸时嘴都是疼的。
回到房间,房间里灯关着,床头给他留了盏灯。
他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儿。没想到邬烬动静这么大,背对着他,把被子一揽,这是要生闷气的节奏了。
虞凡白也不哄他,上床把灯给关了。
小狐狸伸爪子挠人呢。
他往床上一躺,发觉邬烬十分刻意的往另一边挪了挪,床都颤了两下,他有些好笑。
气性还挺大。
他也往外挪了挪,两人中间从半臂宽成了一臂宽。
枕边另一人散发着冷气。
这事儿虞凡白觉着挺冤,人家找上门,跟他说“我要你媳妇儿,你把他让出来”,他回绝了,回过头来,自家对象反过来指责他没告诉他,没跟他商量。
还要怎么商量呢。
两人想得不是一个事儿,床上分家分得明明白白。
这分家也跟闹着玩儿似的,总归不是脑袋对着脚睡,这就算不得什么严重的矛盾,顶多算点小摩擦。
连着这么睡了两天,邬烬外出执行任务,可能近两天都回不来了。
“我今晚不回来。”邬烬硬邦邦的说。
“这个带上。”虞凡白给他拿了营养剂,这些比上边派发的基础款都要好些,价格也更高昂。
邬烬垂眸握着那几支营养剂,取下背包放进了包里,“我走了。”
虞凡白:“嗯。”
两人交流简短而干脆,这两天差不多都是这种状态,邬烬拎着背包,轻装上阵,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虞凡白的声音。
“邬烬。”
他停下脚步。
“平安回来。”
邬烬差点不想走了。
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任务而已,他想。
他前脚刚走,后脚宋连长就上了门。
“他走了?”宋连长在门口问。
“干什么呢,弄得跟偷情儿一样。”虞凡白笑了声,“多叫人误会。”
“我一把年纪了,别瞎开玩笑。”宋连长摆摆手,进了门,他严肃着脸,给他看了一段视频,“这两天精神紊乱的哨兵有点多,畸变种也还没清理干净,上边本来松口了,结果又有人进来掺和一脚,提议把你送进监管部门,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虞凡白松散道,“你指哪个?”
宋连长:“正经点儿,别打岔。”
“我真不知道。”虞凡白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划过了一个人,“商会里的人?”
商会掌管着这个帝国的经济命脉,帝国很是看重。那来找他要邬烬的人,正是商会的副会长的人。
宋连长说:“是,要不是邬烬找上我,我都不知道里面还有他一脚。”
谈到“邬烬”,这两个字像从宋连长嘴里硬蹦出来的似的,谈得不是那么情愿。
虞凡白一顿,想起那晚邬烬的反常,他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唇,难怪那晚回来火气那么大呢。
“他没和你说过?”宋连长问。
他以为邬烬那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儿,铁定是要跑虞凡白面前邀功的。
“没。”虞凡白说,“嘴严着呢。”
人才刚走,虞凡白按耐着把人给叫回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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