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几分钟前那句“是”,胸膛一时起伏不定,语调还算平稳,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傅星戎朝他迈了一步。
黎徊宴往后退了一步。
“说啊。”傅星戎步步紧逼,让人难以招架。
他跟他谈心,他和他谈自由,傅星戎都要被他气笑了。
谁他妈要这种自由?
“我要成了你弟夫,以后见面,见你一次也得叫你声哥,你真的没关系,觉得这样也很好?受得了?”
他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黎徊宴脚后跟踢到了沙发,额前碎发狼狈落在眉梢,那张漂亮英俊的脸蛋儿离他越来越近,入侵的气息,缩短的距离,空气都好似被挤压。
“弟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黎徊宴那根神经,光是想想,呼吸都沉了几分,胸口一阵酸疼,闷得慌,恨不能堵上他的嘴。
他一步步陷入劣势。
不,或许从他拿到那枚领带夹来找他的时候,或许更早,在买下那束郁金香的时候,在关注那串挂件的时候——他就已经处于了下风。
“说啊,你想怎么样?你要不想跟我,我现在就从这儿出去,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傅星戎放着狠话。
听到“桥归桥路归路”,黎徊宴心脏猛的像被一只手给攥了一下,指尖蜷缩了起来。
好像他松开手,他就敢转身离开。
比起干脆,傅星戎比他干脆多了。
黎徊宴一把扯过了他衣领。
无论赌几次,傅星戎都是那个赢家。
不管他是不是在赌,又或者是在说真的,他都不得不承认。
……败给他了。
“别去。”
轻得似风一吹就散的声音,仿佛是错觉一般,短暂而快速的穿过耳膜,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再嘴硬的人,嘴亲起来也是软的。
他堵住了他的唇,房中静了片刻,两瓣唇分开,错乱的呼吸交叠。
“傅星戎。”黎徊宴压抑的嗓音冷淡,又有一丝发狠和受挫,“你成功了。”
“你把我拉下来,你呢?”他指腹摁着他的唇道,“你根本不喜欢男人。”
一开始他找上来,他就跟他提过这件事。
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两人之间也不会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让他放宽心。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
他后来忘记了,现在却是无比清晰的回想了起来。
他拽着他的领带,唇狠狠压了下去,泄愤一般的撕咬着他的下唇。
真凶。
傅星戎吃痛,也没躲开,扣住他后颈,用力给亲了回去,亲到唇上痛觉缓了下来,亲到黎徊宴脚下后退,在他碰到沙发倒下时搂住了他的腰。
他舔了舔唇:“我不喜欢男人我跟你接吻?”
黎徊宴喘着气,“这代表不了什么。”
“这都代表不了什么,你这么随便?”傅星戎道,“我以前不喜欢男人,又不代表我以后也不能喜欢男人。”
“不用勉强自己。”黎徊宴道,他还没到需要他施舍“喜欢”的境地,也用不着他自己把自己掰弯,“你本来就是直男。”
哪个良家直男跟男的做那种事?
傅星戎:“我不是。”
黎徊宴:“……”
没见过上赶着认领“不是直男”头衔的。
不待他多想,傅星戎又压了下来,他亲得粗鲁,牙齿磕到嘴唇,唇间发出渍渍暧昧水声,房中气氛火热,宛如烈火和冰山碰撞,滋啦滋啦弥漫出一阵的浓烟,分不清是谁吞噬了谁。
什么也不想去想了,什么也不想管了。
傅星戎抚摸着黎徊宴的耳垂,扣着他颈间,黎徊宴拽着他领带,扬起下颚,都像要将对方生吞一样儿。
傅星戎指尖像是带了个火星子,点哪儿燃哪儿。
他把黎徊宴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路吻到了洗手间,黎徊宴半阖着眼,待他看到是洗手间时,门已经锁上了。
他背对着镜子,后腰抵着洗漱台,洗手间台面上放着瓶瓶罐罐碰撞作响,这是黎徊宴来黎家老宅住的房间,上面的瓶瓶罐罐和傅星戎之前跟他借浴室洗个澡的时候,看到的一样多,彼时他还心道黎徊宴讲究,现在想想,多亏黎徊宴讲究。
残存的理智让黎徊宴想起这儿还是黎家老宅,不合适,理应制止,心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他的手搭在傅星戎摸索台面瓶瓶罐罐的腕上,要说是阻止,力道不够。
傅星戎还是停下了动作。
两人喘着气的唇分开,额头抵着额头,皮肤发烫得像高烧不退。
“……可以吗?”傅星戎嗓子沙哑的问,透着不加掩饰的,成年男人的欲。
这声不合时宜的询问,叫人不合时宜的心颤。
黎徊宴对上傅星戎眼尾略略泛红的眸子,指尖一松,放下了手。
得到默许,傅星戎吻得更为放肆凶狠,只懂得掠夺,吻技在这一刻丢了彻底,像平时每天都在课堂上做笔记的学生,面临第一次考试,知识点短暂的从大脑里消失了。
他扣住黎徊宴的肩膀。
黎徊宴转了个身,撑着洗漱台,他抬头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熟悉中又透着一种陌生感。
他紧咬牙根,低下了头。
……
浴室一片狼藉。
傅星戎大致收拾了下,才洗了个澡出去。
“黎……”
“啪”。
一个枕头甩了过来,傅星戎抬手接住。
“你能不能要点脸?”黎徊宴收回手。
傅星戎摸了下鼻梁:“我怎么了?”
黎徊宴瞥了他一眼:“就不能穿件衣服?”
“那衣服都脏了,怎么穿?”傅星戎道,“平时你不都挺讲究的。”
“里面有浴巾。”黎徊宴道。
傅星戎:“没看见。”
黎徊宴:“……”哪有人赤裸从浴室里出来还这么坦率的。
傅星戎问他有没有衣服。
“那边柜子里,自己找个衣服穿。”黎徊宴指了指一旁,他偶尔来这边,里面会备几套衣服。
两人间萦绕着一阵激烈暴风雨后的宁静气息,窸窣声响,是傅星戎翻找衣服的声音,黎徊宴不知道想什么,半阖着眼,看着他穿衣服的背影。
“你这儿除了衬衫就没别的了?”傅星戎手臂穿过袖子。
黎徊宴:“不想穿就光着。”
傅星戎扣着扣子,闻言,侧身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你目的性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黎徊宴:“……”
不过不得不说,傅星戎身材的确是好,气血方刚,精力旺盛,腰也好,中看也中用。
“我都说我不是直男了,现在信了?”傅星戎道。
黎徊宴:“……”
他现在说的这个话就很直。
“别光看着了,让你摸摸。”傅星戎大方道,在床边坐下,衬衫扣子和西装裤扣子都没扣上,他一坐下西装裤就往上滑了些,露出了一截脚踝和小腿。
身材比例优越,腿也很长。
黎徊宴:“不摸。”
“你那会儿偷摸了好几次吧。”傅星戎道。
黎徊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他说这话没半点威慑力,靠在床上的姿态紧绷,更显得色厉内荏。
他难得穿衬衫没扣严实。
傅星戎慢悠悠道:“不能。”
“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话多。”黎徊宴道,“很吵。”
“那怎么办?”傅星戎说,“你报警吧。”
黎徊宴拿他没办法。
之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了。
敲门声煞风景的破坏了房中的二人世界。
“黎总,黎总,你在里面吗?”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佣人的呼唤,“警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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