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一段时间?”
沈亦舟抿了唇,现在的顾渊渟情况颇为危险,他问道:“那知道陛下去了哪里吗?”
“皇上如今这样……谁也不敢问啊。”小李子打着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好长。
沈亦舟不说话了,直到两个人进了宫,他轻车熟路的在暗室里找到了顾渊渟,将人扶着又到了养心殿里哄人睡下。
沈亦舟唇角扯出浅笑:“走,陛下,去休息了。”
顾渊渟:“嗯。”
原本暴躁的人,在沈亦舟面前乖巧的像个孩子。
一连几日,日日都是如此。
顾渊渟似乎一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把他当成梦魇中分离出的人,沈亦舟越发忧愁,晚上陪着他,白天的时候去城内城外找治疗他病症的方法。
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某日,他再度在暗室里找到顾渊渟之后,顾渊渟一双眼睛被染成血红色。
他似乎刚从一个梦中醒来,还没有解脱出来。
沈亦舟担忧的皱了一下眉,便被顾渊渟一把拉进怀里。
顾渊渟的力道很大,勒的他的背有些疼,沈亦舟没有吭声,只是抬起胳膊,缓慢地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渊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扣着沈亦舟的肩膀,像是要把人揉进血肉里。
直到半晌,顾渊渟才猛然松开人,他眸子里的红血丝未消,却已经恢复了清明,看着沈亦舟说:“阿言。”
沈亦舟眼眸动了一下,意识到不对劲,尝试地问道:“你……醒了?”
顾渊渟点了点头,他半敛着眸子,睫毛在光影下看起来格外纤长,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亦舟沉默一瞬,才动了动唇说:“你生病了。”
沉默——
顾渊渟愣了半晌,他转过身子,不去看沈亦舟:“不妨事,我……已经好了。”说完,顿了一下,他才又补充说,“既然决定了要走,阿言——还是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否则下一次,我不敢保证自己做什么事。”
声音听起来有些凉薄,却又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这句话,让沈亦舟怔愣一下。
他看着顾渊渟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手指动了一下。须臾,他低声道了一句:“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好好保重。”
顾渊渟负手而立,依旧背对着他,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直到脚步声远离,房间内静了下来,再度剩他一个人。他才缓慢的转过身来,夜明珠的映在他脸上,神色明暗不定。
他在那里站了半个时辰,走出暗室。
一轮孤月高悬。
顾渊渟手中拿着长剑,长身直立,停在太后的慈宁宫宫牌前,看着那硕大的几个字,眼中的戾气暴露无疑。
这一刻,
仿佛,他不是人间的君王。
而是地狱里索命的修罗。
*
沈亦舟还是没有放弃打听顾渊渟病症的事情,第二日,他刚走到一个街道,却被一群士兵紧急消散。
“让开!都让开!”一个领头人骑在马上,大声喊道。
沈亦舟皱了一下眉,看着那个士兵的衣服和马匹,应该是傅时行的手下。
在城内如此行兵,他们想要干什么?
这时,身边传来两道声音。
“这下要打起来,长安又不安宁了。”
“是啊,这南平王都带兵进皇宫了,前几日皇帝生病,他就一直整练军队,恐怕早就有谋反之心了。”
沈亦舟抬眸看去,是两个摊贩,他皱了一下眉,心想不应该如此,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南平王怎么可能对顾渊渟下手。
沈亦舟不放心,偷偷跟着那群士兵,果不其然已经有大批军队朝着皇宫进发。
不对。
这绝对不对。
难道傅时行真的要谋朝篡位?
沈亦舟脸上表情越来越沉重,南平王作为主角攻,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不行,他要进宫。
*
顾渊渟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很显然来者不善的傅时行,嗤笑了一声,沉声问道:“你这是想谋朝窜位吗?”
傅时行眉眼压了下去,不答反问:“太后,是你杀得?”
顾渊渟说:“是又怎么样?”
傅时行对太后没有什么好感,却不能忍受顾渊渟的这一做法,他冷着声音质问:“就算太后之前做了错事,把她关起来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
顾渊渟眸中嗜血,咬着声音说:“她该死!我为什么不能杀了她。”
“你真是个疯子。”傅时行说。
从那时顾渊渟一手震碎沈亦舟的墓碑他就觉得他不对,如今越来越疯,竟然杀死了太后。
他又想起了,沈亦舟刚死的时候,顾渊渟也疯狂了一段时间,派人去太后的寝殿,每日当着太后的面,杀她的一个身边人,直到杀光为止。
正是因为如此,太后逐渐开始不正常起来,每日疯疯癫癫,只有偶尔清醒。
甚至当时宫外传言,这个新上任的皇帝把太后杀了。
但傅时行觉得,那时的顾渊渟还有理智的,如今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真的把弑母那个传言坐实了。
齐太傅也向前一步,痛声道:“就算再如此,她也是你明年上的母后,这是……于礼不合!皇上之后,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
顾渊渟瞥了他一眼:“朕为何要堵,杀了就是杀了。”
齐大夫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又一老臣站出来:“皇上如此行事,如何服众。”
以往的时候,这些大臣是万不敢对着顾渊渟说什么的,如今看着齐太傅和傅时行都站了出来,他们的胆子也肥了。
齐齐跪地,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道:“皇上,请给臣等一个交代!也给天下百姓们一个交代!”
顾渊渟眸中幽深,看着众人,毫无感情地说:“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傅时行站在中央,在跪着的大臣中格外显眼。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高堂的台阶上,压低声音对着顾渊渟说:“将国师放了,否则——”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否则就兵戎相见了。
顾渊渟同样看向他,冷淡低声道:“你可以试试。”
他毫无怯意地看着:“不给交代也可以,那么就不要怪——臣等不客气了。”说着,他手一蜷,刚想做个手势,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温凉却又含着怒意的声音。
“住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衣手中持剑,模样很是俊郎的年轻人,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大殿之上,尔等如此放肆!你是何人!”守在门口的侍卫看着沈亦舟说。
沈亦舟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却清晰的传遍整个大殿:“吾乃帝师——沈亦舟。”
他知道——
这话说出去之后,就是向世人宣告他的存在,告诉别人他还活着,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一眼惊鸿,满盘皆输。
他又如何不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又怎么忍心让顾渊渟输。
此话一出,大殿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消了声音,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亦舟。
国师?
怎么可能,国师不是已经死了?
傅时行的眼睛看向沈亦舟,目光带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欣喜。
真的是他。
他……没死。
傅时行的喜悦还没有表现出来,
然而下一刻,就见沈亦舟缓慢走了过来,长剑慢慢指在他身上,在他喉间一寸的地方定住,声音冷淡的没有一点感情。
“枉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南平王竟是卑鄙无耻之徒,”他眼睛平静看着他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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