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渟这是第一次来到沈亦舟的住处,房间内很是干净,他坐在沈亦舟平日里休息的卧榻上,可以嗅到沈亦舟身上那股雪松的味道。
房间的门打开又被关上,沈亦舟的手中拿着两个小童送来的药。
将顾渊渟手上的伤口认真清理干净之后,他拿着药瓶站了起来,人也不看:“今晚你就在这个房间里休息。”
他说话的时候沉着脸,声音很低,很明显刚才的气还没有消。
“我住了先生的房间,那先生住哪?”顾渊渟的手包着纱布,抬眸看着人说。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看到先生被火光映照的侧脸,就算生气也极为好看。
就是……好像不太好哄啊。
顾渊渟看着人,黑眸动了一下。
沈亦舟不想理这个小疯子。
原本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要晾着这个小崽子一天,让他长点教训。
可就在他抬脚要走的时候,袖口突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沈亦舟垂眸看了过去。
顾渊渟紧抿着唇,冷白的脸浸在烛光下,乌黑的眸子像覆了一层水光,此刻泪眼汪汪的看着人,看起来委屈极了。
接着,只见他小幅度地摇了摇自己袖子,带着点央求小声地说:“先生,我手疼。”
“你能不能别走。”
作者有话要说:
没自残,是有原因的,后文解释。【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小疯子的心已经被撬开一角啦。
前一章的后半段我稍微改了一下,发现对不上的小天使们可以重新看一下。orn【实在抱歉】
第11章
少年原本就倔强又冷硬,如今软了下来委委屈屈的模样,倒是让沈亦舟沉着的脸松了一下。
但是刚才的行为不能就这么揭过去,
沈亦舟沉眸看着人说:“知道错了吗?”
虽然模样瞧着还是有几分生气,但是声音却缓和的多。
“先生想要听什么,我都可以说给先生。”顾渊渟快速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牵着沈亦舟的袖口,乌黑的眸看着人:“所以——先生还生气吗?”
沈亦舟瞧着这小闷徒弟可怜兮兮的目光,刚开始还能板着脸,须臾之后在那乌黑的眸子里拜下阵来。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无奈的说:“顾渊渟,你要记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不想说先生不会逼迫你说,但是像这样伤害自己的行为,先生不想再看到,你可以办到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听着温温沉沉的,模样也是少见的严肃。
顾渊渟却愣了一下。
这是沈亦舟头一次喊他的名字,皇宫内所有人都叫他废皇子,丧门星,小傻子,再或者充满讽刺的喊一声九皇子。
倒是差点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
如今这个陌生的名字被沈亦舟喊出来,似乎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牵连。
顾渊渟这才真心实意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收下自己的。
他看着沈亦舟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他方才那么生气,并不是因为自己欺瞒着他什么。
沈亦舟看着这小徒弟看着自己愣神,还以为他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故意板起脸说:“先生说的,可都听到了?”
顾渊渟手中掐着沈亦舟的袖角,褶皱在他手中聚了又散,半晌,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听到了。”
沈亦舟敛了方才的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他眼睛弯了一下,这才刚一回恢复,便又开始不办人事了。
他看着顾渊渟手中紧紧的袖角说:“你所是想要我把这只袖口也拆下来给你?直接告诉先生一声就可以。”
顾渊渟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识的行为,他垂眸看去,只见沈亦舟的袖子一边因为给自己包扎伤口裁掉了,另一边被自己揉的全是褶皱,。
“我错了。”顾渊渟快速地松开手,低头认错。
沈亦舟在一旁坐下,青衣的衣摆扫了下地面。他摊开手,将顾渊渟受伤的手放在眼前,温声问道:“伤口还疼?”
顾渊渟动了动唇,半晌才道:“疼。”
沈亦舟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疼就对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托着顾渊渟的手,轻轻吹了几口。
“疼痛难以忍受的时候,这样吹几下,病痛就消散了。”沈亦舟说到这里,却突然愣了一下。
脑海中却突然显露出一道姿态如松的身影,他似乎穿着铠甲,手中拿着一把一米长的弯弓。
只是身影很是模糊,如何也看不清这人的脸。
沈亦舟皱起了眉。
这难道是原身的记忆不成?
“先生?”顾渊渟看出了沈亦舟的失神。
沈亦舟思绪被瞬间拉了回来,缓慢的起身说:“无事,早点睡吧,明天早上你还要早下山去。”
顾渊渟点了点头,他看着沈亦舟眉眼微颦了一下,带着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失落。
*
第二日,沈亦舟悄悄的推了房门,原本是怕吵到了自己那小闷徒弟睡觉,抬眸却见人早已经醒来了。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叠的的整整齐齐。
“怎么醒这么早?”沈亦舟瞥了一眼问。
顾渊渟早起习惯了,尤其是在废院子的时候,天气严寒,睡着了很快也会被冻醒,所以干脆早起。
“我睡不着。”
沈亦舟笑了一下:“是因为今天要行拜师礼吗?”
顾渊渟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先生,若是我以后成为你的徒弟,那你会一直这样相信我吗?”
沈亦舟垂眸看着他说:“自然。”
顾渊渟又问:“那若是所有人都怀疑我呢?”
沈亦舟终于在顾渊渟的话里觉察到什么,深眸看了他一眼,半晌,他说:“我的徒弟,自然由我护着,就算做错事,也只能由我惩罚,由不得旁人。”
顾渊渟眸子动了一下,这时,门被人轻敲了一下,两个小道童的声音隔着门道:“国师,你让准备的衣服。”
沈亦舟走了过去,将衣服接了过来,关上门,对着顾渊渟说:“过来,穿上试试。”
顾渊渟目光落在沈亦舟手中,那是一件白袍,腰间的腰带是一条蓝色绸缎,甚至不用上手摸了一看光泽就知道是上好的布料。
顾渊渟看着衣服,又看向拿着衣服的沈亦舟,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什么,一把拿过衣服,快速的朝着门口走去。
沈亦舟被他这动作,好笑地看着人说:“那边有换衣服的屏风。”
顾渊渟看起来慌乱地说:“我去……另一个房间。”
沈亦舟看着小闷徒弟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背影,弯唇笑了一下。
这是害羞了?
*
沈亦舟没有同顾渊渟一块下山。
顾渊渟毕竟是皇宫的皇子,怎么样也得按照宫里的规矩来,需要同管事太监也就是魏自忠一同去往国子监。
如此才能行拜师礼。
国子监朱红的大门半敞开,墙角的残梅零碎,血一样铺在地上,又被零乱的脚步踩的稀碎。
沈亦舟站在门前,原本早该等在门口的顾渊渟此时却不见人,他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心中倏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沈亦舟先是一惊,接着“砰”一声跪在地上,“国师,救命,救命啊。”
沈亦舟收了竹伞,冒着雪说:“何事?”
“他疯了!他疯了!”小太监手脚颤抖,已经带了哭腔,最后失声尖叫,“啊,不是人!是鬼,有鬼。”
“谁?”沈亦舟冷声问,“谁疯了?”
只是这个小太监脸色惨白,说话颠三倒四,根本说不清发生了什么。
沈亦舟眉心紧锁,不再看他,转身朝外面走去。
牢狱里火光冲天,乱做一团。
沈亦舟到的时候,大太监魏自忠靠在墙边喘着粗气,他的头发散乱,面色惨白,帽子早已经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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