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沈亦舟便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只是一闭上眼,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深深的打量。
这傅时行心思太重,沈亦舟太不喜欢。
不过他虽然不喜欢,可顾渊渟是喜欢。
尊重个人喜好。
尊重小闷徒弟喜好。
*
沈韫玉早早的就在楼阁门口等着,见马车遥遥而来,紧皱着的眉这才松开。
傅时行率先下车,看到沈韫玉道:“沈将军,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沈韫玉还礼说:“那就多谢南平王了。”
沈亦舟撩帘下车,也道:“多谢。”
“客气。”傅时行说。
他并没有快速离去,反而看着两人进去的背影思虑,醉花楼门前的灯笼光打在他眼前,他轻眨了几下。
半晌,他才移开,对着赶马的车夫道:“你先走,本王待会儿自己回去。”
*
沈亦舟随着沈韫玉去了顶楼,直到带路的丫鬟走了,楼道只剩下两个人,他才开口问道:“大哥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各种鱼龙混杂之所了吗?如今来此处干什么?”
沈韫玉虽然为武将,却长得一身儒雅相,平日里也是喜欢武文能墨,所以养成了喜静的性子。
“领你去见一个人。”
“谁?”
“阿言,”沈韫玉侧首,眸光晶亮的对着他说,“你去了便知。”
这神色……
沈亦舟不由得思虑开始跑偏了,突然想起来之前聊天之时讲起的他大哥有心上人。
莫不是来领着人见他未来嫂子。
不过来醉花楼……虽然醉花楼不是青楼,里面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卖艺不卖身,沈亦舟身为现代人,没有这种尊卑贵贱的想法。
他只是内心脑补,之前他大哥一直不公开,难道是因为未来嫂嫂的身份?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亦舟语重心长的说,“你该早点让我来见人的。”
“我也是最近刚知道的,”沈韫玉听到沈亦舟如此说,也面色露出一丝内疚,“前几日我见你每天都要去轻尘墓前枯坐一段时间,知你心中难过,是大哥的错。”
浥轻尘?
这未来嫂嫂和浥轻尘有什么关系?
沈亦舟抬步上阶,突然想明白了。
浥轻尘年轻比大哥还要小两岁,如今却没有娶亲就先去了,他突然心中失落,明白大哥的意思,安慰说:“大哥,什么时间都不晚的,你这不是带我来见人了吗?大哥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维护好大哥的形象,只讲大哥的好话。”
沈韫玉:“???”
阿言在乱七八糟的讲什么?
他没想明白,兀自摇了摇头,站在天字一号房门口对沈亦舟说:“走吧,进去吧阿言。”
醉花楼的最顶层不是所有人能进的,甚至连伺候的仆人小厮之类的都没有,沈亦舟抬脚进门,后边的房门紧接着便被关上了。
关门这么积极,还怕别人看去了不成。
沈亦舟心想,他进门先是环视一圈,却没有看见人。
“大哥,”沈亦舟皱眉问道,“嫂嫂呢?”
这句话让沈韫玉瞳孔一大,震惊道:“什么嫂嫂,阿言你说什么胡话?”
沈亦舟说:“不是大哥带着我来见人么?”
长安城内,可没有大哥交好的人,所以除了嫂嫂还能见谁?
这话刚落,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便从里间飘了出来。
“阿言,多日不见,你真是越发有趣了。”
这声音是!
沈亦舟眼睛一动,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看向不远处。
只见这个房间暗藏乾坤,帘画后面竟然是一扇小门。
门被推开了,一个满眼含笑的年轻人弯着眼睛出来了,他手中摇着扇子,语气十分熟稔地说:“别来无恙啊,阿言。”
浥轻尘。
沈亦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他一直是以为自己是感情单薄的人,他和浥轻尘其实也没有见过里面,但现在心里却升腾起一股高兴。
他缓了半晌,才同样露出一个微笑说:“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
浥轻尘道:“毕竟,上次阿言说请我吃酒还没有履行,我可不舍得这般死了。”
他左右瞧了片刻说:“这次你那跟屁虫小徒弟竟然没有跟过来。”
沈亦舟说:“陛下他公务繁忙,当然没时间跟着我跑。”
三人落座,浥轻尘摇着折扇说:“倒是维护的紧。”说完,又看向沈韫玉说,“大哥,你家弟弟胳膊肘如此向外拐,你也不管管?”
沈韫玉心说他哪敢,现在那可是陛下。
沈亦舟手扣着茶杯,半晌,才看着浥轻尘才试探性的问道:“顺治帝他……”
顺治帝因为浥轻尘的死因才病死,如今浥轻尘还活着。
浥轻尘笑了一下说:“现在可没有什么顺治帝了,有的只是寻常人而已,不用记挂,陛下他现在在别院很好。”
沈亦舟彻底送了一口气,这骚狐狸虽然骚,但是倒也重情重义。
皆大欢喜。
沈亦舟低头喝了一口茶,苦茶下肚,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眸子里阴沉下去,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浥轻尘挥了过去。
沈韫玉急声:“阿言!”
浥轻尘却是躲也不躲,由着沈亦舟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笑着问:“阿言这是做什么?”
沈亦舟冷眸道:“你们小两口是逍遥快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坑苦了顾渊渟。”
“阿言,怎么能叫坑呢,”浥轻尘说,“这不是有你在吗,太后这次可是伤筋动骨,正是扳倒她的好时机。”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更何况,这对你家陛下可是最好的选择。”
沈亦舟皱眉,不可否认浥轻尘说的对。顾渊渟生母身份低贱,以后不管是谁掌权,他都不会有什么好去处。
但是若是权利落在自己手中……
沈亦舟缓慢放下手中长剑,瞥了他一眼说:“看着顺治帝的份上,饶你一次。”
沈韫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浥轻尘笑着坐下。
“所以,你当时是怎么骗过太后的?”沈亦舟问。
浥轻尘当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剖开了肚子。
“这可多亏了一个人帮忙,”浥轻尘倒了一杯茶。
沈亦舟沉声:“锦衣卫指挥使谭西言?”
浥轻尘:“不愧是阿言,还是这么聪明。”
沈亦舟道:“在太后面前,有这般权利和胆识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说到这里,他眯了一下眼,很是疑惑地问道:“不过,他为什么要帮你?他不是效忠太后的吗?”
“他是效命太后,”浥轻尘说,“不过,他与……顾玄自小相识,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竟然背弃太后,来救顾玄。”
沈亦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顾玄是顺治帝,他说:“所以,你这次找我来,是为了谭西言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有这点好处,不用拐弯抹角。
浥轻尘说:“太后疑心本就重,不会相信任何人,谭西言手中握有太后大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次那个老妖婆起疑,将人收押进了诏狱。”
沈亦舟眸子闪了一下:“你想让……陛下去救他?”
“不仅如此,”浥轻尘直视沈亦舟的眸子说,“阿言,谭西言手中那些罪证,若是散落出来,可足够扳倒那个老巫婆。从此,你家那小徒弟,可就能高枕无忧了。”
沈亦舟心动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知道在太后手中救出人,或者撬开谭西言的嘴,这两个都不会这么容易,但是浥轻尘刚才的话却让沈亦舟心动了。
从此,顾渊渟就可以稳坐高堂,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受人欺压了。
房间里沉默下去,沈韫玉不会干扰他弟弟任何决定,若是需要,让他豁出性命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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