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渟捂了一下头,语气却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朕的先生,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沈韫玉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几圈,不由得心思辗转。
陛下对阿言,是不是也太亲近了。
不太像正常的师生。尤其是皇上看向阿言的眼睛,总觉得在压抑着什么。
这般盛宠,对阿言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如今虽然已经接近开春,风却还是很冷的,沈韫玉走后,沈亦舟又陪着顾渊渟用了晚饭。
顾渊渟知道这几日沈亦舟留宿到此处,内心开心的比往日多吃了一点。
他已经很久没有同先生这般亲近了,一想到一会儿可以与沈亦舟可以同榻而眠,他更是高兴的早早的脱了外衣,在榻上等候着。
沈亦舟到的时候,这小陛下躺在最里侧,被子遮在身上,一双乌沉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今日倒是乖。”
这般状态,倒是让他想起刚见顾渊渟的时候,明明人不大,却冷的像个雪雕,天天爬树梢,像是没有云天的孤月。
他又听宫内的宫人说,自己养病的这两天,这小闷徒弟也不喜欢睡觉。晚上一个人坐在房檐上,遥遥的看着昆仑境的方向。
沈亦舟想罢,摇了摇头,将被子向上替他压了一下:“过几日就要举行继任典礼了,这几日好好休息,不然百官倒是看到一只小熊猫精,该是吓坏了。”
这会儿沈亦舟说什么,是什么。顾渊渟点了点头,又向里侧了侧身子,好给先生多让出来一些空。
然而沈亦舟却迟迟没有上榻的意思?
顾渊渟没忍住问道:“先生还不睡吗?”
沈亦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说:“也是,我就不耽误陛下休息了。”说完,转身就要向着殿外走。
顾渊渟:“???”
他急忙起身,看着沈亦舟问道:“先生去哪休息?”
他下午的时候,专门把养心殿的榻都撤了,哪里还有住人的地方。
沈亦舟背对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小李子在隔壁给我收拾出来一个偏房,还专门从西院里搬来一张红木榻,明日见,陛下。”
小李子。
又是那个该死地小太监。
顾渊渟气的咬了一下牙,只能看着沈亦舟的身影在烛火下慢慢消失不见。
今日正当值的小李子快速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拿着风灯,在长道上走了一圈,搜了搜鼻子,与他一起当值的小太监说:“怎么?感冒了?让你多穿点你非不听。”
小李子摇了摇手,笑嘻嘻的说:“没感冒,我身体好着呢,弄不好就是哪个贵人现在正念叨我呢。”
毕竟他下午的时候,可是干了件大事。
这新继任的小皇上看起来对国师很是上心,于是为了能让这位国师睡得舒服点,他跟着忙前忙后,国师可是都记住他的名字了,说不定明日就有奖赏。
那隔壁小太监听着,“啧”了一声:“得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贵人的影子。”
两个人走在长道上,四周寂静无人,风吹残叶,吹的小太监有点发毛:“前几日的闹得傀儡事件现在怎么样了,你丫的不是人缘最广吗?听说吗?”
小李子原本还有些不高兴,这般一听又打开了话匣子说:“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当时太后不是因为这事还抓了如今养心殿里的那位吗,后来国师出面,将人救下了,再后来啊,小桂子就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
再次见到太后,沈亦舟料想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沈国师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坐着太妃椅,阴阳怪气道,“怎么没陪着皇上。”
沈亦舟也不在意她的语气说:“陛下吃了药,正休息,我这不是才有时间寻太后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说:“国师打了一手好算盘,如今还来寻哀家做什么?”
沈亦舟:“前几日给太后定下的一月之期,如今已经到了,我向来都是守约之人,这次当然是来给太后汇报情况的。”
太后眸光晦暗,凌厉的看向沈亦舟说:“哀家倒是想听听,你都查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的太后措手不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顺治帝如此不堪一击,为了一个男人,竟然短短几天把自己折腾死了。
沈亦舟看到她眼睛露出的深深地疲倦,到底是年过半百,精力有限,纵然她的手伸到朝堂数十年根深蒂固,如今顺治帝的死,让这错综复杂的根得到一丝松动。
趁机绊倒这个老巫婆倒也不是不可能。
沈亦舟说:“这次前往青州,臣倒是颇有收获,与冯德在一屋的那个小桂子,太后应该已经知晓了,与长安洪福客栈的老板郑祥联系颇深。”
这些事情,锦衣卫已经调查活动太后都知道,冷眼看着他道:“然后呢?”
沈亦舟开口,将青州知州圈养傀儡,囚禁百姓的事一一说出来,傅时行当时救他之时,说是有一队人马已经前去,他没有多想,后来才知道,那队人马是沈韫玉。
青州知州贺丞当时怕事情败露,刚想要转移阵地,却被沈韫玉带去的兵马刚好围堵在家门口。
太后:“他为什么要养傀儡?”
沈亦舟说:“傀儡无论是体力还是能力,都比常人长上数倍,若是将那些傀儡流入长安城,整个长安皆会陷入混乱,后果太后可想而知。”
太后这才皱了眉,她很快想通了其中的缘由:“所以,小桂子之所以在冯德身上下蛊,是想我皇城从内部腐蚀,不攻自破。”
沈亦舟笑了一下说:“正是。”
太后眸光一寸一寸深下去,半晌问道:“那群畜牲呢?”
“已经关在刑部大牢。”
“告诉刑部的人,严格审问,给我将这群乱党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沈亦舟欣然同意,看着太后问道:“太后,既然如此,一月之约已到,可以还陛下一个清白了吗?”
“他既然成了皇上,这清白还与不还有区别吗?”太后阴沉地说。
“当然有,”沈亦舟眸光不惧的看回去,认真道,“我不想陛下染上一点污垢。”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你倒是一条好狗。”
沈亦舟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着说:“微臣告退。”
*
因为答应了要照顾到顾渊渟病好,所以沈亦舟只能在皇宫住了下来。
期间,顾渊渟几次想要蒙混上他的床,都被他赶了下去,即便是这小皇上心中再委屈,沈亦舟也非常狠心的没有让他留宿。
两个人除了晚上睡觉的问题有点争议,其他时间还算和谐。
这日子如此这般,倒也是过的飞快。
继任大典的前一天晚上,顾渊渟抓着沈亦舟的胳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先生,我不想一个人睡。”
沈亦舟一看一看出他的小心思:“我喊小李子进来陪你?”
顾渊渟:“……”
他知道今天晚上肯定又没戏,只能松了沈亦舟的手,很是不情愿地说:“那先生早点休息。”
沈亦舟笑了笑说:“陛下也是。”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离开的背影,一个人生闷气,直到将近子时,才上了榻。
只是刚躺在床上没多久,顾渊渟眼睛便突然睁开,快速地侧身滚向一边。
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落在被子之上,那被子一瞬间划出一道裂口,露出里面的棉絮。
紧接着,四五个蒙面人进入房间。
顾渊渟眼神冷意一闪而过,手拔过床头的配剑,直接划向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脸。
他知道继任之前,肯定有人迫不及待的取他性命,但没想到竟然如此费心。
这些人都是高手,顾渊渟不敢在皇宫太过招摇,束缚之下,施展不开,他的手腕被划出去了长长的一道伤痕。
如此激烈的打斗声,竟然没有一个侍卫前来,是被人提前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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