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渟没出声。
以往,他说什么,都会有回应。这次顾渊渟沉默不语,让沈亦舟有些不适应,他抿了一下唇,尝试喊道:“子熹?”
依旧没有回应。
沈亦舟皱眉,起身朝着屏风看去。
屏风是灰色的,透光时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此时,顾渊渟坐在浴桶里,长发披散,却微垂着头一动不动。
难道身体又出现其他状况了?
这个想法让沈亦舟慌了一下,也顾不得其他,径直跑了进去。
“子熹!”他抬脚迈进屏风后面。
只是声音未落,他便被一道力快速地拉了过去。
下一刻,水花四溅,他跌坐进浴桶里,被顾渊渟紧紧的环住了腰。
沈亦舟抹了一下溅在脸上的水珠,生气的看向一侧的顾渊渟,咬牙切齿道:“顾子熹!你又骗我!”
“何时?”顾渊渟似笑非笑地说,“我何时骗得阿言。”
沈亦舟顿时语塞。
方才得时候,顾渊渟确实是一字未说,更谈不上骗他。
可,若不是他不出声,自己能担心吗。
沈亦舟瞬间恼火,就要挣扎起身:“行,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顾渊渟却不让他挣扎,他低头轻笑了一下,趴在沈亦舟耳垂边轻抿了唇,低声道:“阿言,我错了。”
他知道耳朵周围是沈亦舟的敏感的地方。
“顾子熹,你……混蛋。”他咬牙切齿,声音却没有一丝威慑力,倒像是打情骂俏的调情。
宫中的木桶不小,进去一个沈亦舟还绰绰有余。
顾渊渟紧靠着沈亦舟湿透的衣裳,听着沈亦舟骂他的话,反而笑了,他低头轻声说,“阿言难道要和一个病人过不去。”
“哎,你这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亦舟非常想不明白,当初,那克制又隐忍的将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难道被什么人夺舍了不成?
若是系统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了,狗屁的夺舍。
还不是当初你惯的!
惯的!
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根正苗红的小皇子,结果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嗯?”顾渊渟看他一眼,手中动作没停,捻了一下手指,揶揄说,“大概是……无师自通。不过,我不介意阿言再教教我。”
沈亦舟:“……”
顾渊渟轻笑了一下,低头在沈亦舟唇角一吻。
半晌,他抵在自己肩胛骨,沈亦舟听他说:“或许是……”
他没了刚才逗弄的语气,“是害怕吧。”
怕像上一世一样,来不及。
又怕来得及,却是空欢喜。
所以,纵使相逢不识故人,他这一世选择用最直白炽热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沈亦舟听着他的话,怔愣一下,心底瞬间又像是被海水浸泡,酸胀起来。
他抬头吻上顾渊渟的唇角,像是吻掉两人的难过和过往。
这些都是他无意识的动作,等到他再次回神的时候,身上的长衫已经半褪下去,露出玉脂般的脖颈和锁骨。
“以后再穿上红衣吧,阿言。”顾渊渟低头亲在肩胛骨处,哑声说,“我喜欢看你一身红衣轻衫的模样。”
沈亦舟被亲的脑中混沌,胡乱的点头,直到顾渊渟的动作越来越过分,他才伸手,阻拦说:“子熹,你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可……”
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顾渊渟就抬头吻上他的唇,把话都吞进唇齿,身体力行的让人闭了嘴。
……
……
次日的早晨,哦,也算不得早晨,两个人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铺满了阳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窗户边叫啊叫的。
“得亏现在不用上朝,”沈亦舟伸手划过衣襟的褶皱,看着脖子上的吻痕,对着一旁的顾渊渟道,“不然现在,你可就成了昏君了,要遭百姓唾弃的。”
顾渊渟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沈亦舟的动作。
不论是之前的意气风发的沈家小公子,还是现在的沉稳的沈亦舟,那些下意识的习惯和动作其实都没有变过。
比如穿衣服的时候,他不喜欢衣服上有任何褶皱,会眉心微颦的一一抚平,比如吃东西的时候,会避开那些辛辣的刺激味道比较强的食物,再比如其实他不喜欢太热闹地方,但是更讨厌独自一人。
只不过后来,这些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了,从明晃晃变成了暗搓搓。
“在想什么呢?”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沈亦舟转头,走到顾渊渟身边,没好气的说,“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顾子熹。”
“果不其然,书上说的一点儿没错,得到了就不会好好珍惜了。”
沈亦舟原本只是想逗逗顾渊渟,却发现顾渊渟这会儿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
不会是被他说中了吧?沈亦舟心想。
“阿言,”顾渊渟看了他半晌,倏然说:“我们成亲吧。”
沈亦舟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问:“怎么突然提这个?”
顾渊渟伸手环住沈亦舟。
可能是两个人分别太久了,所以现在这样美好的日子总是让他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将头靠在沈亦舟肚子上,闷声说:“我只是想确定,这次的阿言是真的,而不是我的黄粱一梦。”
他的声音很低又有些闷,情绪倒是没什么起伏,似乎只是平常话,沈亦舟却听出来话里的恐慌和难过。
“好。”沈亦舟手在顾渊渟身上拍了几下,半晌轻声说,“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们就成亲。”
若是这样能让顾渊渟安心。
他愿意成亲。
*
顾渊渟醒来的消息并没有宣扬出去,只有一小部分的近侍知道。
目的就是为了钓出一直隐藏在身后那个人,那个当时放出巫蛊帮助太后,现在又煽动长安内乱的人。
“所以,前几年的时候,皇宫里又闹过几次傀儡?”花降坐在御书房内。
沈亦舟和顾渊渟坐在对面。
顾渊渟一直低着头,自从花降进来之后,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用无意识的转着手上的扳指。
沈亦舟能体会顾渊渟这会儿的心情。
花降自他几岁的时候抛下他独自离开皇宫,而现在却又突然出现。
原本顾渊渟可以对这个人置之不理的羽@西<整,偏偏这个消失十几年的人出现是因为要救他的命。
“嗯,”沈亦舟目光在顾渊渟身上移开,看向花降,温声开口说,“幕后之人和太后联手,围剿长安皇城,”只是说到这里,他倏然就顿住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能言善辩的沈国师,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位女子。
虽然是为废妃,且早已经被除名,但是毕竟是顾渊渟的生母。
花降看出来他的为难,笑了一下,很是善解人意的说:“叫我花降就行。”
这可不是错辈分了,沈亦舟心想,知呼其名,不礼貌。
沈亦舟想了想还是道:“花夫人,我听过你是出身苗疆巫人族。”
花降点了点头,知道沈亦舟的意思。她说:“是,不过,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
沈亦舟有些疑惑,他还没有说什么,怎么就知道帮不上忙?
刚欲开口询问。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渊渟这时突然抬起头,他沉声说:“巫人族已经消失在世间了。”
“消失?”沈亦舟一愣。
好端端的一族怎么会消失。
顾渊渟声音没什么起伏:“换个说法,巫人族已被灭族,如今不存于世了。”
沈亦舟皱眉。
顾渊渟手转动扳指:“十年之前,巫人部落被袭击,无数族人被杀,巫术和蛊虫所记载的册子皆被掠夺,只有老巫长和其女下落不明。”
“那这么说来,”沈亦舟听完,突然看向花降,“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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