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亦舟说,“没有醉。”
小太监在前边打着风灯,光映照在沈亦舟的眸子里,像是覆上一层水。
顾渊渟看着他笑了一下。
明明是醉了,却死活不承认。
他竟然觉得现在的沈亦舟比起平日的从容,如今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两个人回到养心殿,沈亦舟坐在床榻上,像个孩童一般踢掉了鞋子。
顾渊渟看了他一眼,眉眼弯了一下,又转眸看向四周小太监,冷声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着了。”
宫女奴婢们齐声应是。
房间安静下去,只有烛火摇晃,顾渊渟收了往日在沈亦舟面前楚楚可怜的形象,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人。
沈亦舟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有点困了,刚想躺下,却被顾渊渟拉住。
顾渊渟眯着眼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他在大殿之上看向傅时行的目光。
于是开口问道:“阿言,问你个问题。”
沈亦舟缓慢的说:“什么?”
声音比平时有些哑,又多了几分从不外漏的情绪。
顾渊手:“你觉得……南平王怎么样。”
沈亦舟却是抬头看了一眼,他没有听清楚顾渊渟的话。
他正认真的注视顾渊渟的模样,倏然有些走神。
他想起了未满十八,便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旌旗晃动在城墙之上,大漠被猩红色掩盖,一片残阳落日的背景下,顾渊渟手握缰绳骑在马上,望着残骸,满目疮痍。
“阿言?”顾渊渟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沈亦舟这才回神,他声音有些哑,带着满目心疼看着顾渊渟一字一顿说: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快加快剧情,让两个人在一起,呜呜呜,太好嗑了。
第29章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沈亦舟的声音温沉中比平时又多染了几分醉,顾渊渟在他缓慢而清晰的声音中,心跳仿佛缓了一下。
半晌,他的脸色又阴沉下去。他手抓着沈亦舟的手,咬着牙问道:“他就这般好?”
沈亦舟被他抓的眉心皱了一下。
顾渊渟面上不满,直视着他的眼睛:“沈佩言,看着我!”
沈亦舟的眼睛这才望了过去,喝醉酒的人,比寻常的时候更会看别人的脸色,略带点抱怨地说:“凶死了。”
顾渊渟心中怒意翻腾,都快醋死了,但是和一个酒鬼说话,屁用没有,这个人根本看不懂你在气什么。
酒鬼又继续说:“你若再这般凶,我就也不在你这,去找别人了。”
“你还要去找谁?”
所有的情绪在沈亦舟说出要走那句话后压不住了,顾渊渟唇线紧绷,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吻了上去。
其实他这般动作之后,他心里就后悔了。
不是打算好了慢慢来吗。
再吓到阿言该怎么办。
顾渊渟思虑中微错开一点身子看沈亦舟的神情。
沈亦舟却不像上次一般生气,反而一双黑眸茫然又懵懂的看着他,似乎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顾渊渟心中的负罪感更重了,带着慌乱的侧后了一下身子,不敢抬头看沈亦舟,语无伦次道:“阿言,对不起……我只是……”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沈亦舟却在这时倏然俯身,暗红色的外袍半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下一秒——
一片温凉突然覆在他唇上。
阿言这是……在吻他?
顾渊渟脸上空白了一瞬,幽深的瞳孔中倒影着沈亦舟的身影,沈亦舟的眸子弯了一下。
这般笑意彻底上顾渊渟失了神,迷失在那干净又纯粹的笑容里,直到唇上一丝痛意突然袭来。
沈亦舟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
顾渊渟:“……”
这属实属于自作自受了。
……
沈亦舟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沉,他手在太阳穴按了几下,才总算缓解了不少。
他抬眸向四周扫了一眼,这是养心殿?
他昨日怎么回来的?
沈亦舟有些记不起来了,直到殿门打开,他侧眸看去,穿着黑色龙袍的顾渊渟手中端着瓷碗进来。
沈亦舟趿鞋下床,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衣,举手动作,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怎么起这般早?”沈亦舟问他。
“嗯,”顾渊渟又恢复以往的模样,乖巧的将手中的汤递了出去,“先生,醒酒汤。”
沈亦舟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却还是嘱托说:“陛下以后万金之躯,不可再为臣做这等事情。”
凭什么不能。
顾渊渟下意识的想反驳,到看到沈亦舟颇为严厉的目光,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沈亦舟这才抬手喝了。
顾渊渟看着白瓷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沈亦舟唇上沾了一点水光。
此时东方云霞升起,透光那窗框照进房间,光线照耀在沈亦舟身上,又似乎跳跃到他唇边。
顾渊渟想起昨日那温凉的触感。
他喉间滚动了一下,又在沈亦舟望过来的时候,快速地压下幽深的瞳,连带着里面欲望。
房间沉默下去,偶尔能听到宫人在外面走动的声音。
顾渊渟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可还记得昨晚?”
沈亦舟皱了一下眉:“怎么如此问?可是我昨日做了什么?”
这便是不记得了。
顾渊渟眸子闪了一下,放松之下又带了一些失落。
阿言吻他,只有他自己记得。
“没有,先生昨日回来以后便睡下了。”他说。
沈亦舟狐疑地看向他,半晌,突然靠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停在他的唇边,问道:“陛下,你……唇上怎么多了一道伤痕?”
刚起来的时候,其实光线是有点暗沈亦舟没有太注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顾渊渟的唇下多了一道伤。
看起来不算太轻。
沈亦舟沉下眸,担忧的问道:“可是太后又找你事了?还是有其他人欺负你了?”
顾渊渟:“……”
沈亦舟以为顾渊渟是在惧怕,又皱眉道:“陛下,你是天下之主,谁欺负你了告诉先生,先生帮你找回来。”
顾渊渟看着沈亦舟模样,心里欲望叫嚣,他很想一把拉住沈亦舟,恶狠狠地告诉他唇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然后堵住他的唇,告诉他以后不准想任何人,他只能是他的。
可最终,他只是嘴唇动了动,翁里翁气的说:“没人欺负我,昨夜回来的时候,逗了一只白鹭,被它啄的。”
噗。
长本事了。
还敢去逗鸟玩。
沈亦舟阴沉的脸瞬间转晴,笑着说:“哪只鸟这么大胆,竟然敢啄我们陛下,等我捉了它,关进笼子里,给陛下随意处置。”
顾渊渟眸光闪了闪,看向沈亦舟说:“此主意甚好,那只鸟若是以后想离开皇宫,逃离朕的身边,就这么办。”
沈亦舟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竟然一瞬间后背发凉。
他心说:陛下说的是鸟,又不是他,他发凉个什么劲。
两个人在殿内各有思虑之时,小李子守在门口提醒说:“陛下,百官们已经在午门等候多时了。”
今日是顾渊渟登基之后第一日上早朝,所以不可以有所闪失,他对着小李子说:“陛下马上就好,告诉门口的侍卫,像往常早朝时一样,卯时正式开门即可。”
话刚说完,沈亦舟便觉察到自己的手被顾渊渟轻轻牵住了。
虽然一句话未说,他知道顾渊渟这是害怕了,他看着顾渊渟的眼睛说:“陛下,不用害怕,我陪着你。”
顾渊渟乖巧的点了点头:“先生在,我就不怕。”
今日上朝,太后依旧坐在帘子后边,沈亦舟瞥了一眼,心中冷笑了一下。
太后党派为了在新皇上朝的第一天来个下马威,开始发难,如今正逢开春,西原地区的游牧一族开始东移,而帝派和后派以往对于是否攻打游牧一族这一事件一直僵持不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