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挺多的,等会吃完饭后我从电脑里拷出来,给您放U盘里。”
祝君兰把切好的胡萝卜丝都放到盘子里去,转过身:“那你也得告诉妈你要这么多衣服干什么呀?”
“总之我有用处,”谢云书卖关子,“我保证货款一分不会少您的!”
祝君兰微微一忖就猜到了:“你是不是想拿出去卖?”
谢云书笑着默认。
祝君兰不是很赞成,她不想让她儿子为这种事操心:“你现在开学上课都那么辛苦了,家里不缺你去挣这个钱……”
谢云书笑嘻嘻地帮他妈把围裙后面松开的带子系上,抱着祝君兰的肩膀晃:“我就是去玩儿玩儿,绝对不会耽误学习的!”
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儿子抱着妈撒娇,祝君兰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啊!
祝君兰问:“你什么时候要?”
谢云书:“下周五之前。”
吃完饭后谢云书到楼下用电脑把自己需要的图案都搜出来,打包拷进U盘里,他还自己设计了几种花样字体。
谢云书继承了祝君兰的设计天分,小时候没玩具玩就自己在院子里拿个小树枝,在泥地上画东西,从小飞机小苹果,画到七龙珠圣斗士,都有模有样惟妙惟肖的。
他能提笔画素描,也能熟练使用各种绘画软件,“乔园集团有个云特助,八面玲珑十项全能,”可不是胡乱吹的。
祝君兰有一批T恤现货,厂里烫画机、打印机和转印纸等设备也都齐全,只要机器开动,就能做出谢云书想要的东西。
谢云书跟他妈确认了最迟下周五就能给他交货。
万事俱备,只等张学友演唱会的那场东风。
————
饭后谢祖望坐在茶几的沙发上拨电话,一个个打。
“……日子订在明天中午,你十一点左右到就行,别送花篮,千万别费那钱,你能来我就高兴……地址我再给你说一遍啊,中市北路996号,对对对,广梁桥底下就是,我车行就在那儿……”
谢祖望每打完一个电话就咕咚咕咚猛灌两口水,然后问谢云书:“儿子,还有哪些人没通知的?”
明天周日海望车行正式开张,谢祖望挨个通知亲戚朋友来吃饭。
谢云书在名单上又划去一个名字,翻了下小本子:“还有半页多。”
谢祖望站起来抻了下腰,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请客也累人啊!”
谢家目前穷得嘛都没有,就是亲戚多,一个村子从东头到西头,家家都沾亲带故。
农村里好办事儿,老人从五十开始过大寿,活得久就赚得多,小辈结婚生孩子也早,谢祖望两口子这些年随出去的礼金都有大几万。
“你爹我呢倒不是惦记把那些随出去的礼金收回来……当然,也不能不收,”谢祖望把腿盘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悠闲地吐出一缕白圈,字字句句秃噜着大实话,“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我开车行了,我谢老二的光辉传说就从这一刻开始!用不了几年,华国人提到北滩镇,就知道那是我谢祖望的老家——”
“你吃完饭不吹点牛逼是不能消食啊?”祝君兰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对出货单,谢祖望那大嗓门一喊害她分了神,计算器上不小心多按了个数字,让她很恼怒。
“我怎么吹牛逼了?祝君兰你这个人真是……”谢祖望自觉看透她,不屑道,“你就是怕我以后赚钱比你多法官把儿子判给我!”
这辈子他俩已经过不到一起去,是两人现在最大的共识。
祝君兰是这么想的:小书以后是不会娶媳妇生子的,我再也不让他们老谢家的人来逼我儿子!
谢祖望是这么想的:小书以后是不会娶媳妇生子的,我再也不让他们老祝家的人来对我儿子指三道四!
俩人坚信终有一日要离婚是为了儿子,到现在没离成也是因为儿子,毕竟家里什么东西都好分,都能让,宝贝儿子只有一个。
祝君兰只要听到谢祖望想跟他抢儿子就炸:“谢祖望你这个法盲!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法|官,都会把儿子判给妈妈!”
这个话匣子一开两口子都不能再安静如鸡了。
“我就是现在跟你离我都不带怕你的!”谢祖望掰着指头数自己的优势,他还算靠谱,没嚷嚷什么“我以后要中五百万”,而是有根有据地说,“我老家有房子,我自己有车行,我能养得起我儿子,我跟法|官说我以后不会再生小孩,我写保证书都行!你一个女人想带走我儿子?你也不看看他跟谁姓!”
“你要是这么说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祝君兰把手里一叠单子“啪”往茶几上一摔,“你现在住的房子,晚上吃的饭,身上穿的大裤衩,一粒米一根线儿都是我的,你还在我钱包里统共拿了461块去买彩|票!还有,你那条紫南京是小书买给你的……你别看小书,不是他说的,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孩子的零花钱你都要攮,是你养儿子还是儿子养你?”
谢祖望被祝君兰扒了个底|裤都不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是怒又是恼:“祝君兰你这个女人……”
“我怎么样?”祝君兰凤眉一挑,“谢祖望你想跟我斗,先回到娘胎里把你那一身毛病摘了再说!”
谢祖望嘴巴瘪了又鼓,鼓了又瘪,他只能求救似地抓住谢云书胳膊:“儿子你自己说你要跟谁?”
“爸,妈,”谢云书无奈道,“我们现在能不能先不要内讧?”
他拎着圆珠笔敲了敲本子:“明天大伯要来,大伯母肯定会跟着一起,还有三姨一家子,估计也会不请自到,你们看怎么办?”
矛盾成功转移,谢祖望和祝君兰顿时同仇敌忾。
“她们要是敢来砸场子,老子就把他们轰出去!”
“别的都好说,谁让我小书有一点不痛快,我就让她痛快痛快!”
狠话是放了,但谢祖望和祝君兰还是烦躁得不行。
不光是他们,连谢云书都对吃酒席有阴影。
谢云书他三姨祝君莲和他大伯母杜晓萍,那两张嘴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冷嘲刀热讽剑,什么话戳人心窝她们就讲什么话,她们还最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发挥。
以前大家没撕破脸的时候她们就能在谢云书全家的雷点上疯狂蹦迪,现在几家人之间弄出这么大的矛盾,用脚趾头也知道那两个女人明天一定会兴风作浪。
“谢祖望,”祝君兰出主意,“要不明天你让三莲她一家子和杜晓萍跟其他人分开来……”
“怎么分?”
“车行附近又不是只有一个饭店,随便找个别地儿让他们吃!”
“就那两个活跳跳的母夜叉,”谢祖望反问,“她俩能安生坐那儿?”
就是老母猪上树,祝君莲和杜晓萍都不会乖乖任摆布。
祝君兰和谢祖望倒不是怕谁,只是他们毕竟都是要脸的人,别的场合也就算了,他们自家办的酒席,总不能当着一屋子客人掀桌子。
两口子正闹憋屈,谢云书忽然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他被自己的机智绝倒了……
祝君兰和谢祖望看向他,被谢云书抖着肩膀笑得停都停不下来的样子也逗笑了:“小书想到什么好事情了这么高兴?”
“爸,妈,”谢云书抬起头,他好不容易憋住笑,说,“如果三姨一家和大伯母明天安安分分来做客也就罢了,他们要是来胡闹,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他们闹腾不起来。”
“你有什么办法?”祝君兰和谢祖望异口同声问。
谢云书眨了下右眼,笑得得意又狡黠:“山人自有妙计!你们擎等着看好吧!”
……
翌日,天色晴好。
谢云书一早就跟着谢祖望来到车行。
“哗——”谢祖望拉开卷闸门,一股混合着轮胎橡胶和汽车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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