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浪说“安顿”那俩字的时候真是一点不带脸红,好像裴寂现在能喘着活气儿下地全是他的功劳。
“那你也一块来吃早饭吧!”谢云书也不啰嗦,就这么决定了。
直到出租车到了谢云书家楼下,裴寂和仇浪还面面相觑,有点回不过神。
谢云书付了车钱,推开车门,看俩小孩傻愣那,催促道:“都下来啊,还要我请啊?”
连绵整晚的大雨已经停了,但户外的气温格外低,裴寂套着谢云书的那件厚卫衣,帽子两边的抽绳拉得紧紧,只露出小半张脸,跟个乌龟似得慢腾腾挪下来:“……我还是回旅馆去吧……”
谢云书却扬高手,对着半空挥了挥:“妈!”
“嗳!”祝君兰站在阳台上,心情万分激动,“快上来!”
“走吧裴哥,”仇浪站在裴寂后面小声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嗷!”
裴寂揪住仇浪腰上的一块肉,反方向狠狠一拧:“闭嘴!”
谢云书带着裴寂和仇浪上楼,祝君兰跟谢祖望连同裔玲玲都站在门口等着了,谢云书还没开口介绍,祝君兰已经先一步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拉住裴寂的胳膊:“这就是小花吧?哎呀这孩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眼看着就亲切得很……”
裴寂:“……”
“妈!”谢云书被活活逗笑了,“你认错了,这是裴寂。”
祝君兰的手臂蓦然一僵。
她儿子带了两个男孩上来,前头这个虽然一脸病容气色不好,但浓眉大眼,五官精致,她理所当然以为这就是每天早晚都不停给儿子打电话的“江小花”,谁想到第一眼就认错了人。
祝君兰的目光移到裴寂后面的男孩身上,眼角难以置信地抽搐了好几下,她自问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婆婆,但儿子的“小花”疑似产自非洲,还是让她的心脏不可避免得颤颤悠悠,差点落不着地。
幸好仇浪自己机敏,主动哈了下腰:“阿姨好,叔叔好!我是云哥的同学,我叫仇浪,报仇的那个仇,多音字,读球,海浪的浪!”
祝君兰顿松一口气:“你好你好!哎,孩子们都别站着,快进屋坐吧,进屋!”
裴寂也跟着喊了“叔叔阿姨”,一群人都进了屋。
“你们都坐着,早饭一会就好。”客厅里飘着芬芳浓郁的鲜香,祝君兰特意煮了最拿手的小馄饨,她让几个孩子坐沙发上等会,又打发谢祖望下去买点包子油条,自己进了厨房。
谢云书跟了进去,把厨房门虚掩上,他没拐什么弯子,直接跟祝君兰说:“妈,就黄头发那个小孩,他现在生病着,我能让他在咱家住两天么?”
厨房的两口灶都点着,一个小火熬着粥,一个中火煮着馄饨汤,祝君兰拍着黄瓜,打算再做两个凉拌菜。
先前电话里谢云书已经解释过他半夜出门送生病的同学去医院,那会祝君兰来不及细问,只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儿子男朋友“江小花”生病了,那谢云书于情于理都该去陪着,现在发现上门的男孩就是普通同学,祝君兰作为成年人深思熟虑的理智就回来了:“那孩子自己的父母呢?他病那么严重家里没大人管?”
谢云书含糊说道:“他家大人都在外地,赶不回来。”
“爸妈在外地,那家里也有别的亲戚吧?再不然,你也得跟你们老师说下,”祝君兰想得很周全,“妈不是不同意你照顾同学啊,但这种事情,最好要让他监护人知道,否则人孩子在咱们家要是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病情加重的,咱们可没法对他家长交代。”
谢云书当然知道他妈说得有道理,但裴寂这个情况,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把裴寂送回家去目前是不合适的,他既然插手了裴寂的事,就要做到彻底。
“妈,这小孩的情况真是有点特殊,他也不是个瓷器做的,主要就是把他一人放着吃也吃不好,挂个水都没人看着,”谢云书双手扶着祝君兰的肩膀,哄道,“裴寂上学期跟我坐一排,这学期坐在我后面,平时没少关照我,这回就当是我报答他了。”
祝君兰拧着的眉头立刻舒展:“他在学校跟你坐一块啊?对你还挺好?”
“好。”谢云书笃定点头。
“那行!”祝君兰二话不说同意了,“那就让他住下来吧,他……他叫什么来着?”
“裴寂。”
祝君兰把黄瓜片都移到盘子里,又开始切笋尖:“妈这几天不用下工厂,正好照应照应他,对了,他还要去医院吗?有什么要注意的你给妈说下,妈记着。”
谢云书笑了,他弯着腰,从后面把下巴搁在祝君兰肩膀上:“我就知道我妈最大气了。”
在知恩图报这一点上,谢云书完全随了他爹妈,祝君兰和谢祖望都是那种别人对他们好一分,他们就能报十分的人。
谢云书蹲到一旁的垃圾桶边剥蒜头:“您也不用特别管他,每天三顿饭给他口吃的,下晚的时候请前面诊所那刘阿姨来家给他挂个水,其他时间由他在我屋歇着就行。”
……
外面的客厅里,裔玲玲把自己的零食抱出来堆到茶几上:“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这个。”
“不用不用!”仇浪没想到谢云书家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黑炭般的面孔涨得像块烧红的炭,慌得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我们、我们不饿……”
裔玲玲自觉是个小主人,主动跟客人搭话:“你们都是我哥哥的同学啊?”
仇浪挺直了脊背:“对、对的,我跟云哥同个年级,裴哥跟云哥是一个班的,他们还坐前后桌!”
裔玲玲做出一个无声的“哦——”口型,忽然身体往前一倾,神秘又八卦地问:“那你们知道我哥哥在学校里有没有女朋友啊?”
仇浪忙说:“没有!”
“真的没有?”裔玲玲狐疑。
“真没有!”仇浪拍胸口保证。
同时在心里补充,但是他以后可能会有男朋友!
这个男朋友还在你家里做客ing!
裔玲玲有点失望:“那你们学校的女生看来眼光不怎么好哦,连我哥哥那么优秀的人她们都不追。”
仇浪呵呵干笑道:“我们学校的女生眼光可能是不太好,但我们学校男生的眼光是很好的!”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进屋后就好像神游似的裴寂:“裴哥你说对吧?”
裴寂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怏怏瞥仇浪一眼,懒得说话。
就在这时谢云书从厨房里出来了,他对裔玲玲招了招手,把妹妹叫到房间里去。
裴寂要在家里住几天,这事也得跟玲玲说一下。
仇浪和裴寂都能猜到谢云书在跟家人沟通什么。
刚上出租车那会谢云书说裴寂未来几天就住他家,裴寂是不乐意的。
谢云书横了他一眼,轻飘飘说:“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什么时候才有说不的资格。”
其实这种威胁性的话裴林生也总是会跟裴寂说,但很奇怪的,谢云书的话不会让裴寂反感。
裴寂被谢云书揍的时候从来不会想跟谢云书拼命。
可能是因为裴林生是他爸却完全不关心他,而谢云书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却是真的为他好。
“裴哥,云哥这人真是不错。”仇浪这句话说得很正经,一贯吊儿郎当的脸色板得很正,有点掏心挖肺的意味。
少年的心思说糙也糙,说细腻,也是真的敏感。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面清澈透明的镜子,把某些事某些人照得门清。
裴寂的视线微微垂落,看着前面的茶几,两杯冒着热气的清水散发着袅袅白烟,零食堆得小山一样,五颜六色的包装袋晃花人眼。
这个家很小,客厅还没有他的卧室大。
厨房里笃笃的切菜声,对面半开的门里传出小姑娘清脆的笑声,还有楼道间谢云书的爸爸正在往这里走上来的脚步声,所有的声调都糅杂在晨光里,像是幸福的圆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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