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杀了刺客,”乔郁道:“是吗?”他有点循循善诱地问。
元簪笔的眼泪滴滴落下。
乔郁早就说他哭起来很好看。
确实如此。
元簪笔艰涩道:“乔相,莫要屈打成招。”
乔郁眨眼,手指按在元簪笔被汗水弄湿,又被他咬得通红的嘴唇上,“本相原本想,你若如实相告,便到此为止。”
元簪笔歪了歪头,好像想极力听清他说话。
乔郁说完便放开了他,捞起他微湿的长发,送到元簪笔唇边。
元簪笔看他。
乔郁道:“咬着。”
元簪笔闭上眼,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咬着就不难受?”
“嘴里含着东西就能少出些声音,”乔郁道,“能让元大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
话音未落,元簪笔便顺从地咬住了头发。
他伸出的舌头不知有意无意地碰到乔郁的指尖。
乔郁暗自攥紧了拳头。
元簪笔不知道乔郁在干什么,却听到了玉碰撞的声音。
他颤得乔郁都要抱不住他。
乔郁道;“元大人。”
他的声音哑得如同被什么磨砺过。
他缓了半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要问什么。
“元大人,是小雪杀了刺客吗?”他问。
元簪笔低低道;“乔相。”他因为口中有东西的缘故,声音很是含糊,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什么?”
“过来。”元簪笔道。
乔郁靠近他。
元簪笔勉力直起腰身,靠近他,亲了亲他干涩的嘴唇。
元簪笔无力,只能依靠着乔郁搂抱着他的腰支撑身体。
从来都是乔郁靠在他怀中,他全然贴在乔郁怀中倒是第一次。
元簪笔喃语道:“乔郁,乔郁。”
乔郁觉得好像心中最软的地方被人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元簪笔将脸贴在他脸上,乖顺地,乞求一般地叫他:“月中。”
黑发散落下来,乔郁握了满手。
元簪笔道:“月中……”
他好像小心极了,好像一切都在乔郁掌握之中,好像乔郁要是做点什么,就能让他没了半条命。
然而,乔郁怎么可能不清楚元簪笔是多么狡猾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元簪笔的所有示弱都有目的,就如现在,是为了让他心软,让他不问,让他轻轻揭过。
乔郁深知元簪笔为人,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元簪笔蹭着,贴住了乔郁的唇。
乔郁狠狠回吻。
他不得不承认,元簪笔总是能称心如意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限制发挥。
第95章
元簪笔醒来时觉得头疼,夜里被绑住的地方也疼,他揉了揉还红肿的眼眶,待眼睛适应了光之后才慢慢睁开。
“乔郁。”他哑声说。
乔郁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至少让元簪笔觉得很奇怪,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黏糊的要拉丝的眼神,他撑着脸看元簪笔,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乔郁笑眯眯道:“你醒啦。”
元簪笔:“……”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听见过乔郁这么说话过,从来没有!哪怕当时乔郁装疯卖傻着女装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如此腻歪过。
元簪笔道:“小朝会。”
乔郁从小桌上把碗拿下来,百合莲子汤温度恰好,他舀了一勺,送到元簪笔嘴边——昨天晚上床上分明没有这么个小檀木桌子。
元簪笔喝了一口,缓和了一下干的又疼又痒的嗓子。
“确有小朝会,”乔郁说这话的时候也美滋滋的,“但是眼下刘曜主政,刘昭掌兵,刘曜为了和自己弟弟表无辜自然不会希望看见本相,本相在这很好。”
元簪笔抬手,然后疼的嘶了一声。
他定睛一看,手腕道道淤红,还有被麻绳磨出的印子,以及一些……亲吻的痕迹。
他双腕都已经涂好了药,药膏清凉化淤,若没有这些药,他的现状恐怕会更凄惨些。
“我呢?”他问。
“本相替你告假了。”乔郁道。
元簪笔闭上眼。
乔郁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元簪笔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郁纳闷道:“怎么?”
元簪笔仰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闭着眼睛,却连眼角都是笑意,灼灼的,烧的乔郁指尖都麻了起来。
“笑什么?”他低声问。
元簪笔把眼睛一闭,躺了回去。
乔郁手指落在元簪笔肩膀上,只有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元簪笔肩膀,道:“元璧,笑什么。”
元簪笔笑道:“乔相,好大的太阳,晒的我眼睛疼。”
帐内几乎没什么光,乔郁莫名。
元簪笔把被子往上一拽,蒙到头上,道:“既然乔相替我告假,昨夜没歇好,我便睡了,多谢乔相。”
乔郁本想说话,听到他说作业没睡好,遂作罢,只能疑惑地看着那蒙起来的一团。
元簪笔嘴角翘起。
自乔郁从静室出来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两人是好友,推心置腹无所不言,少年人间虽偶有不和,但终究只是玩闹罢了。然而在宁佑十年事后,宁佑党人百步存一,乔氏一族覆灭归根结底,与元簪缨当真脱不开关系,况且当年抄家的还是元璁景,乔郁见元簪笔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说,更兼元簪笔救他出静室,恩怨是非,竟无法算清。
元簪笔当年是功勋累累的年轻将军,而乔郁不过一残废的罪臣之子,凭借皇帝待元簪笔的宠爱得以重获自由,在京中仍被监视,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不得不装疯。
他太清楚机会的来之不易了,哪怕给他机会的人是刘曜,他都要不惜代价拼命抓住。
他不择手段,疯得不顾己身,做事从来将自己近乎置于死地,从不留一条后路,好像只要目的能够达成,哪怕要他即刻自戕都毫不在意。
不惧死,安能惜生?
乔郁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然而好像总隔着一层什么似的,无论如何都碰不到。
如果有一天,倘若乔郁真的得到了一个方法,只要他死,他之所愿皆能如意,乔郁会怎么办呢?
元簪笔不猜都知道乔郁的选择。
说来好笑,如他这样的人居然会惶恐,会后怕。
但他再惶恐,再后怕都不能将一切言明,唯能感觉二人日渐亲近。
却碰不到。
却留不住。
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乔郁走向无可回转的那条路。
乔郁低声道:“有何好笑?”
元簪笔道:“乔郁。”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头顶的被子抖了抖。
乔郁攥着被子,将掀不掀。
元簪笔便不再说话了。
乔郁想了半天,疑惑地嘶了一声,道:“无事了?”
元簪笔道:“我想你抱我。”
乔郁动作一顿,然后猛地掀开被子。
元簪笔平静地躺在被子底下看他。
“元璧?”
元簪笔一眼不眨。
乔郁愣了半天,之后好像一下反应过来似的,想要抱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手足无措了片刻,方小心翼翼地环住元簪笔的腰,揽在怀中。
乔郁佯装不在意,道:“怎么这样粘人。”
他好像忘了之前自己是怎样恨不得把眼睛放在元簪笔身上了。
元簪笔贴着他,忽然道:“你要死吗?”
乔郁一愣,“嗯?”
元簪笔体温比他高,抱着暖暖的,男人的躯体虽然不柔软,但是元簪笔身材极好,肌肉揉捏起来手感上佳,他怀抱心爱之人,目的眼见就要达成,怎么都算得上事事顺意,怎么就想不开要去死?
元簪笔以为他没听清,清了清嗓子,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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