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望着元簪笔静得秋水似的眼睛,忍不住道:“奇了,我刚醒来便唤寒潭,你不问为什么也就罢了,还要帮我将人叫进来,天底下哪有元大人这么大度的人?”
元簪笔坐到床边,只道:“我想让你多睡一会。”算是对乔郁先前问题的解释,却不回应乔郁的阴阳怪气。
乔郁浅眠,一点声响都能让乔相彻夜难眠,故而一路上舟车劳顿,对于其他大人来说不过是累罢了,对于乔郁来说,同要了半条命一般没有什么区别,难得能歇下睡一觉,元簪笔怕吵醒他,便在外面呆了一个时辰。
乔郁把头自然地枕在元簪笔的膝上,手指勾了勾元大人光洁的下颌,像是撒娇又像是调笑地说:“真不在乎呀?”他问这话时神情居然有点天真,是乔相一贯骗人的姿态,元簪笔早就司空见惯。
元簪笔垂眸,似乎在想怎么回答,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这点小手段用在元簪笔身上,能让乔郁得到的只有四个字:自取其辱。
“元大人——”乔郁语气听不出阴晴地叫他。
元大人便回答:“乔相喜欢我。”
乔郁猝不及防,刚想装个面面透红逗逗元簪笔,仔细一听却发现时你喜欢我,而非我喜欢你,笃定非常。
元大人继续道:“所以不会。”
乔郁忍不住抚掌道:“虽说贵人话语迟,但你同本相多说几个字,大抵不会有损元大人的亨通官运。”
元簪笔低头,柔软的嘴唇在乔郁手指尖堪堪擦过,“嗯,不怕。”
乔郁失笑,“你简直……”
简直有恃无恐。
“本相好像睡了好久,你就一直在院子里?”他往里面靠了靠,抱住了元簪笔的腰,拿脸颊蹭了蹭元大人的小腹。
元大人腰身硬邦邦的,与温香软玉这个词儿半点关系也无,乔郁却抱得上瘾,恨不得永远不松手。
元簪笔微微颔首。
“便一直站着,你都不无聊吗?”乔郁轻轻掰着他的手指玩,这只手手指并不细长,上面还有经年练剑练出来的茧子,抚在细嫩的肌肤上,划得皮肤有些痒,有些勾到人心里的痒。
但元簪笔的手还是好看的,青筋在他手背上明显得很,他比之前瘦了不少,因而骨头利利地支棱着,是一种苍白与有力混合的好看。
乔郁突然想,这样的手指放在口中是什么滋味?
他拿软软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元簪笔愣了愣,却以为是不经意擦过,便回答道:“同寒先生说了几句话。”
乔郁道:“那还是站在门外更有趣。”
元簪笔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有必须说话,还有面对乔郁时能多说上几句,寒潭更是寡言,若是可以,他恐怕很愿意这辈子都不出声。
这两人能聊什么?
乔郁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无比好笑。
但乔郁没想到的是,元簪笔真的和寒潭说了两句话,一句询问寒潭乔郁身在何处,另一句是回答寒潭告诉他乔郁在休息。
之后的一个时辰里,元簪笔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敛眉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潭则是挑了个隐蔽的地方擦剑,一边擦剑一边留心院中的情况。
要是被乔郁知道,乔相大约还会大笑三声。
元簪笔满不改色地说:“尚可。”
乔郁笑,朝他小腹贴得愈近,之后更是直接把脸都埋了进去,若不是元大人穿得不少,或许连乔郁的呼吸他都感受得到。
元簪笔很想把在他身上黏糊糊软绵绵的乔郁扒开,这种姿势被人搂着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但对着乔郁毛茸茸的头,只抬了抬手,到底没有将他推开。
乔郁的声音隔着衣料听起来非常含糊,“元大人浑身都硬邦邦的,”他还伸手捏了捏,“嗯,硬得很,平得很。”
元簪笔揉了揉额角,似乎对于乔郁这个行为非常无话可说,“自然不可能是软的。”
元簪笔常年在边关,胸腹肌理极好看,他虽然不自得,但从未被人评价过硬得很,平得很。
乔郁很想伸进去摸摸手感,但因为元大人这身衣服的复杂程度而作罢,还有点小小的气闷,把手掌贴上去,满意地感受到了掌下触感,语气无比认真地问:“若是有孕,此处是不是要鼓起来了?”
乔郁的脑子,仿佛、确实有那么点毛病,元簪笔一时无奈又好笑,不知道该一本正经地回答乔大人男子不会有孕,还是询问乔郁要不要请个太医给自己看看病。
乔郁仰躺在大腿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元簪笔,显然对元大人回应期待无比。
在他美好的幻想中,元大人要是能面色微红地斥责他乃是上上,若不自然地抿唇偏过头去不言不语也别有风情,怕的是……他眼前没什么表情,还有点欲言又止,看起来十分想给找个太医给他好好看看脑子的这种。
虽然不解风情,但脑子非常好使的元大人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回答乔郁的问题,而是眨了眨眼,他动作很慢,说话的语气更是粘涩,仿佛十分不习惯地回答:“乔相与我尚未同房,谈什么有孕?”
乔郁静默一息,似乎连呼吸都滞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郁:???????????
补了一小点点内容。
第70章
元簪笔低头看他,眼中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乔郁回神,忍不住抬手去摸元簪笔的脸。
元大人顺从地低下头,任由乔郁从他的脸颊摸到耳后,乔郁摸完还不肯放手,指尖轻轻在元簪笔耳垂上掐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是元璧。”
元簪笔疑惑地问:“很像旁人假扮的?”
乔郁颔首,顺着元簪笔的话说了下去,“若非元大人这张脸毫无破绽,身边亦无人检举,本相已将元大人送到刑部去了。”他换了个躺姿,嘴唇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故意地擦过元簪笔的腰带,抬眼却无辜,“也不知道是本相教坏了元大人,还是元大人本性如此,只是平日藏得太好了,竟所有人都被蒙骗了过去。”
世间最一本正经的元大人说:“有乔相这样的先生,何愁教不出青出于蓝的好学生。”
乔郁哼笑道:“你说的好听,本相的好学生可将束脩带来了吗?”
元簪笔轻车熟路地陪他胡闹,难为他神情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若只看元簪笔的表情,或许还能以为他同乔郁在谈什么天大的正事。
元簪笔道:“不知先生要价几何?”
乔郁扬眉,道:“什么叫做要价几何?”先生面上佯作愠怒,却微微起身,指甲划过元簪笔的喉咙,冰冰凉凉的,甲缘并不怎么圆润,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锋利,既像是能割开人喉咙的小刀子,又仿佛只是在调情,元簪笔喉结上下滚动,面上却没有半分紧张,“元大人,便是这样同先生说话的吗?”
元簪笔道:“学生冒昧。”
乔郁道:“本相若要与元大人谈价,不知道元大人可出得起吗?”
元簪笔反问道:“先生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出不起?”
指甲在他喉间划过,不重,却带起了一阵说不出的麻与痒,“本相说,要本相的好学生侍奉帐中,以身相陪,如何?”
元簪笔摇头笑。
乔郁一眼不眨地望着元簪笔,
元簪笔道:“乔相方才还说我说的话不是同先生说的,乔相这番言辞难道能对学生讲吗?”
乔郁理直气壮道:“本相若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同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学生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为老不尊,应该……”他顿了顿,对魏律并不了解,条条律法在他眼中和可以点火的废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加之诸多臣子总拿魏律参他,他对书自然更无好感,“沉塘。可本相不说是貌若天人,也算倾国倾城,这话如何说不得?”
元簪笔听他貌似有理有据,实际上完全在胡搅蛮缠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幸好乔相没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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