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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126)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2-02-08 10:15:40 标签: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朝堂之上

  夏公公将伞放在书房一角立着,躬身退出去。

  书房中只皇帝与元簪笔。

  元簪笔官服下摆犹在滴水,落在未铺绒毯的地面上,汇成了一小滩。

  他跪下,叩首道:“参见陛下。”

  被錾得光滑的石板冰冷,寒意针一般地顺着他的双腿传过来。

  皇帝却没有叫元簪笔起来。

  皇帝不说话,元簪笔亦不动,便这样跪着。

  他的衣裳本就湿透,跪在地上更如雪上加霜一般。被官服包裹起来的腰身绷得极紧,颤抖被竭力压制,他目光盯着地面,眼中情绪晦暗难明。

  皇帝道:“朕记得,乔郁派人杀过你。”

  这话同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元簪笔道:“臣不知。”

  皇帝饶有兴味道:“现在朕告诉你了,元卿是欲说完未尽之言,还是回去?”

  元簪笔只觉身上愈来愈冷,他回答说:“为人贵在有始有终,臣还是想说说完。”

  皇帝笑意更浓,和方才那无能为力又极力克制愤怒的帝王半点不同,“朕准你说。”

  “太子固然因陈秋台一事对乔相怀有私恨,但杀了乔相亦于事无补,君不闻景帝纵诛杀晁错,吴王难道就息鼓偃旗了吗? ”元簪笔的声音微颤,却并非恐惧,而是冷,“殿下有千万种方式向陛下上书弹劾乔相,缘何铤而走险,为了一个乔郁选了这样九死一生的法子?请陛下深思,太子之意绝不是只为乔相,更是陛下之权。”

  皇帝淡淡道:“放肆。”

  “臣,一片忠心。”元簪笔哑声道。

  “所谓疏不间亲,”皇帝道:“元大人聪明谨慎,怎会向朕说这样的话?还是说为了乔郁,元卿竟有了这样的胆色。”

  “臣并无私心。”元簪笔回答。

  皇帝轻轻地嗤笑一声,他道:“朕原以为你同乔郁,乃是乔郁一人纠缠,没想到竟是两情相悦吗?”

  “臣……”

  皇帝打断了他,道:“纵然如你所说,太子觊觎的是朕的位子,那顾渊渟呢?元卿用什么能打动顾渊渟,朕很好奇。”

  元簪笔道:“臣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他说的平静,皇帝听完之后目光落在桌面的砚台上,想着这东西砸人能不能将人砸清醒。

  皇帝怒极反笑,“尽力一试?”

  元簪笔道:“总比束手就擒好些。”

  皇帝道:“朕以为,你既然敢说,就是有了万全的把握,现在,你站在朕面前,和朕说,你只能尽力一试,元簪笔,朕在想,是该训斥你的异想天开呢,还是叫人将你拖下去,陪乔郁。”

  元簪笔只将头叩得更低。

  此人给不了他任何保证,对他也并不那么忠心耿耿。

  倘若顾渊渟兵马真入中州,确实可能造成威胁,然而……顾渊渟也在中州,或许,斛州之事,能就此彻底解决。

  事已至此,何妨一试?

  皇帝道:“起来吧,元卿。”

  元簪笔撑着站起来。

  皇帝道:“你所言简直与天方夜谭无异,”他观察着元簪笔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元簪笔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但事情已经到了无可回转的地步,朕许你一试。你记住,太子对乔郁之恨铭心刻骨,你稍晚一刻,回来见到的只能是乔郁的尸身……或许,连尸身都不会有。”

第78章

  乔郁所在的房间收拾得极干净,虽说是名义上的牢房,但陈设仍如一般人家的卧房般,只外面有重重守卫。门口守着的两个是从禁军中挑出来的身手最好的两个,一个人高马大器宇轩昂,另一个看上去年纪尚小,有些撑不起这身衣服,看起来就如同偷穿长辈衣衫的孩子那般滑稽。

  房中,乔郁就仿佛尚在自己家中那般随意地揽镜自照。

  一朝从重臣权臣沦落成阶下囚,乔郁心中所想倒并不如外人猜测的那般复杂,起起落落他经历得太多,如今竟没什么心情与气力去哀叹帝王之心难测了。

  寒潭被他警告过不要轻举妄动,非是乔郁害怕身边护卫平白送死,而是担忧阿璧无人照料。

  小祖宗嘴刁事多,他一朝落难,下人定然不尽心,还是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照看阿璧才好。

  因知道自己近日都不会有上朝的机会了,乔郁早将发冠拆下,长发有小半飞瀑似地垂落在胸前,他便伸手,将长发绕在手指上。

  不知元簪笔如何。他心中想,又觉得自己可笑,以元簪笔的身份,以皇帝对元簪缨的怀念,以其军功和在兖州的影响,皇帝能将他怎么样?何况此事与元簪笔毫无关系,连坐只听过株连九族亲眷,倒没有牵连同僚的先例。

  乔郁玩头发的手一顿。

  但愿今日皇帝翻脸无情的一出能让元簪笔看清皇帝为人,不要步了元簪缨的后尘才好。

  他想,透过镜子,看见自己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的面容。

  他自然也看见了身后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于是乔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从冷淡变得恭顺,眼神却委屈,他转过身来,悲喜交加地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轻叹道:“你受苦了。”

  乔郁的眼泪随着皇帝的话一同落下,乔郁哽咽道:“臣……陈秋台一事确实是臣之过,臣为陛下惹下了天大的祸患,九死而不足惜,行刑前能得见陛下,纵死无憾。”

  在皇帝见过的所有人中,乔郁是哭得最漂亮的。

  讲究如乔郁,必然不会允许自己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眼睛红肿得宛如一条线,眼泪在眼眶聚起时,乔郁便微微闭眼,任泪珠滚下去。

  这样的哭法,固然不失仪,但作伪的太过明显。

  他们两个,一个长短叹,一个泣涕涟涟,恨不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简直是天底下最为虚伪的一对君臣,虚伪得皇帝甚至想笑。乔郁虽然千般合他心意,可惜并不很真心实意。纵观朝中,惧者有,忠者有,谄媚者有,刚正不阿者有,可对他毫无保留奉上一片赤诚真心,唯有一个故去多年的元簪缨。

  做皇帝做的越久,他愈觉得当年元簪缨的可贵。

  皇帝道:“乔卿。”

  乔郁垂眸哑声应道:“陛下。”

  皇帝有点好笑地望着他,道:“擦了眼泪,朕有话说。”

  乔郁从袖中拿出手帕,将眼泪仔细擦了,还不忘探头看看镜子,末了道:“臣失态。”

  皇帝难得直截了当,甚至还开了乔郁一个玩笑,“元卿正为了乔卿四处奔走,乔卿怎么也不问一句?”

  这是个玩笑,这也是个试探。

  但这算是乔郁在皇帝身边,他说话最直白的一次了。

  乔郁心头骤然一紧,面上配合着皇帝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与茫然,“元大人?”

  皇帝道:“元卿大约怕极了乔卿为太子所杀,连去顾渊渟那调兵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既然愿意去,朕便准了。”皇帝的语气慢悠悠的,甚至还有几分关切,“朕当时还不解为何乔卿对元卿一片痴心,今日倒明了不少。”

  他疯了!

  乔郁惊骇非常,心中已是巨浪滔天。

  此事与元簪笔没有干系,无论成败与否,元簪笔都可置身事外,皇帝不会对他加以为难,太子敬重世家,更不会对他如何,说不定之后还会以高官爵位诱之。

  可他主动请缨,成则已,不成,皇帝无事,皇帝定然会治他办事不利的罪,若皇帝有事,太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乔郁脸被气得发白。

  况且斛州情况不明,顾渊渟的地方那么好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皇帝好像第一次看见乔郁如此不加掩饰的情绪,他自然看得出乔郁的愤怒,也清楚乔郁因何而怒,便笑道:“元卿待乔卿的真心可见一斑,乔卿该喜,而非怒。”

  “我,”乔郁涩然开口,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只得仓皇地改了,“臣,臣怒臣同元簪笔只是逢场作戏,当日种种不过不愿让元簪笔置身之外,谁想到他居然……去顾渊渟那调兵,”任谁都能听出乔郁话中的怒意,“臣早想同元簪笔撇清关系,如今却越捆越紧,臣如何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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