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那头老虎是我们厂长。”想想说,“我们民主选举出来的厂长,还是我们厂的吉祥物。”
向云来讶异:“我以为你是这里最大的。”
那老虎折回来,这回嘴上叼着的是道格乐斯。
把孩子丢在他们面前,老虎起身,双足站立,化作人形。大祷和狼人一样,除了野兽形态、人形态之外,还有介于二者之间的半人半兽形态。苏郎像人一样直立,但脸庞保留兽的形态,鼻子和口部突出,耳朵翕动,从腰部到双足都覆盖了虎的毛发,尾巴在身后打圈。
“她确实是最大的。”苏郎说,“我们都听她的。”
道格乐斯的衣服都快被他咬破了,小脸惨白。苏郎说:“小孩不要搅和到这个事情里。”
他说完挠挠手背。
在场的五个人里,只有向云来、隋郁和道格乐斯看到了他手背上趴着双目炯炯有神、黑豆眼湿润闪亮的象鼩。
象鼩仰望苏郎,那是一种隋郁非常熟悉的目光,充满热爱、崇敬和迷恋。
他先看向云来,向云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又看道格乐斯,道格乐斯眼神闪躲,似笑非笑。无人出手,隋郁只能自己去抓。
象鼩却往苏郎手臂上一窜。
苏郎又挠了挠胳膊。想想问:“长虱子了?”
苏郎:“嗯,很痒。”
象鼩把头埋在他手臂的毛发上,四个小爪抓住毛发扯来扯去。苏郎手掌一拍,自然什么都没拍到,困惑片刻忽然警惕起来:“这些人会不会放出跳蚤之类的精神体?”
想想:“谁会用跳蚤当精神体啊!”她抓起对讲机,老张正在汇报情况:刚刚持枪的那个人已经被苏郎咬伤,他们正在寻找其他可能带枪的人,狼人和大祷会阻止他们。
在老张的大嗓门中,道格乐斯猛地原地一跳,竟攀上隋郁的后背惨叫:“这是什么啊!!!”
没有跳蚤。但,潮水般的大蟑螂正从灌木丛中喷射而出。
蟑螂精神体的机动性十分优秀,它们善于奔跑,能够飞行,速度又快得离谱,且数量太多时飞得乱七八糟,随时会扑到人的脸上。不到两分钟,广场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它们开始流向四面八方。
黄狗也好,华南虎也好,释放精神体的哨兵全都被这些东西吓得趔趄。只有几只猫咪还能勉强用爪子对抗,但很快也被数量庞大的棕黑色子弹惊吓,溜回主人身边。向云来和道格乐斯都攀在隋郁身上,见多识广的隋郁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略微皱眉,难掩反感。
银狐化作千百枚长针,暴雨一般在广场中心喷发!
但戳中多少个,就有多少个重新出现,野火烧不尽。
只有看不到精神体的特殊人类还在坚持,苏郎率领大祷去寻找蟑螂的主人,原本守在车间门口的两个地底人开来一辆卡车,堵死了车间的门,不让入侵者进入。厂子里唯一一位半丧尸人容貌英俊得令人惊奇,他身穿灰蓝色工装,如同向云来熟悉的黑兵一样以极快的速度袭击入侵者。
“他以前参加过选秀,后来爆出感染了丧尸病毒,被网暴了,哭着跑这儿自杀来着,被我们的鹤儿救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想想说到一半,忽然兴奋起来。她不顾向云来的阻拦,奔向办公楼的顶层,同时用对讲机联系车间里的人。
“鸟啊,现在是你们出场的时候啦!”想想的声音从办公楼上传出,“所有拥有鸟类精神体的哨兵和向导,释放你们的灵魂伙伴!吃啊!吃啊!!把这些满地乱爬的坏东西都吃干净吧!!!”
车间门窗紧闭,这时候忽然传来簌簌的密集声响。下一刻,伴随无数人的吼叫和欢呼,数百种精神体的气息穿过厚实的墙壁、透明的玻璃爆发而出!
白鹤,孔雀,百灵,犀鸟,黄鹂,喜鹊……各种大小,各种颜色,无数翅膀,响亮啼鸣!
飞得最高、最快的,是一黑一白两只孔雀。它们在阳光中展开双翅,拖曳长长的尾羽,如同两片闪光的羽毛一样轻盈。鸟儿形成的大潮从车间中涌出,其中更有许多能复制的精神体,一时间,向云来和隋郁眼中全是扑打翅膀的雀儿。道格乐斯再次释放蜂鸟,汇入鸟的潮水之中。
它们形成巨大的影子。它们是天空中滚动的云。
云化作潮水,倾斜而下。
孔雀引领着方向,它们就像真正的海浪,从高处沉重地击落,卷向满地乱窜的蟑螂。
向云来从隋郁背上跳落。不仅是鸟儿,他还看到了从车间门口那辆货车下游出来的几条蛇。
他们正在保护自己,以脆弱但昂扬的方式。
哨声从高处吹响,想想再次振翅。在苏郎“你飞不了”的怒吼中,她跳上楼顶的水泥墩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指挥。
邵清和道格乐斯在厂区外头两百米开外的树上找到蟑螂精神体的向导时,厂区里的攻防战终于逆转。
向云来把隋郁拉到一个办公室里:“我要继续。”
隋郁:“不行,你刚刚脱离任东阳的海域还不到十分钟。”
向云来:“对,现在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隋郁坚决不同意:“不可以!你要更爱惜自己……”
话没说完,向云来扑到他身上,说:“快,抱紧我。”
叹息着揽住向云来,隋郁知道他已经开始第二次入侵。
这一次入侵异常顺利。向云来熟悉任东阳新海域的气息和节奏,侵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踏入隧道的数秒后,便准确抓住了可以通往深层海域的那颗头颅。
任东阳正因为被向云来窥见可耻的往事而愤怒,但他的愤怒完全无法阻止向云来的强硬刺入。向云来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遵循章晓的叮嘱,最大限度发挥自己的力量。他要从任东阳的海域里挖出与罗清晨有关的一切。
拨开无数不必要的回忆,甚至在这些回忆中,他借用任东阳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匍匐的自己,跪下的自己,赤.裸的自己,哀哭的自己。在恳求任东阳用激烈的情.事来平息海域震荡的时候,向云来总是被痛苦和无助折磨得无法舒展,蜷作一团。
而那时候的任东阳心中,总带着令人齿冷的愉悦。
但向云来只是路过这些记忆。他不停留,也不分出任何心神去怜悯自己。在深层海域中横冲直撞,他不断跌入记忆,直到猛地冲入一个惨白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窗,只有一张床铺,地板上零散地摆放着一些玩具和书籍。
任东阳站在玻璃隔墙之外,注视房中的少女。
那少女身穿格子连衣裙,裙子有些短了,不够合身。她在墙上的白板上写字,全都是汉字。
“几岁了?”任东阳扭头问。
他身边站着的,是额头生角、容貌美丽的独角兽人。
如猊:“15。”
任东阳:“她就是最成功的一个?”
如猊:“对。而且我们促进了她的性成熟,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然受孕。”
任东阳愕然:“她只有15岁,我的天!”
如猊大笑:“你怎么忽然拥有了人性,弗比斯?”
任东阳沉默片刻才问:“她对‘阿波罗’有反应吗?”
如猊:“有,反应很激烈。注射阿波罗之后,她的精神力会比平时增强十几倍,如果不是在保护域里,这个地区所有的海域都会被她入侵。”
任东阳:“她是特例。”
如猊:“实际上,我们发现所有的罗清晨都会因为‘阿波罗’而增强精神力。我怀疑这是基于基因信息的条件反射,罗清晨生下的孩子也会如此。”
任东阳:“这个结论有什么意义吗?”
如猊:“没有。这只是我的推论。”
任东阳:“难怪我在报告书上没有看到这一点。其他的十二宫知道这件事吗?”
如猊轻笑:“当然不,我只跟你分享我的猜想。他们对我的学习能力、研究能力都不在意,毕竟,我只需要随时随地扮演吉祥物就可以。弗比斯,你不一样,你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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