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比向云来更像邪恶的王都区大王。
向云来恼怒地抓他的头发,两个人都汗淋淋的。铺子里的空调当然是二手货,老得虚弱无力,一启动就嘎嘎乱响。人的声音,机器的声音,在狭窄的房屋里不断回弹震荡,令向云来眩晕。
“你确定……现在聊这个吗?”向云来亮出牙齿,凶狠地咬隋郁的鼻尖。他现在的视线比隋郁高,要低头才能看清楚隋郁眉眼。眼前人那毋庸置疑的英俊,在汗水和情欲的加持下愈发锋利逼人。向云来往干涩的喉咙里吞咽唾液,头低垂在隋郁的肩膀上,凶狠的咬劲转移到隋郁的肩膀上。
隋郁命令:“说。”
向云来:“……说什么!”
沉默。但只是嘴上沉默。隋郁抬起一只手,指尖从向云来后颈顺着背脊下落,像船桨划开温软的水。手指慢吞吞逡巡过背上那道沟壑,仍继续下落。
他充满耐性,向云来则不甘认输。好像在这里被迫说出隋郁想听的话,向云来就输了一着似的。向云来脑袋被他的狂暴行动和骤然停滞弄得昏沉,在昏沉中,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问:为什么不能输呢?
你和隋郁在博弈什么?你在争什么胜利?
你又不是任东阳。你没必要胜过隋郁。
“……”向云来抬起头,这回换他捧着隋郁的脸,“隋郁。”
隋郁:“嗯?”
“好吧,你可以排第二。”向云来说,“我妹妹永远是第一位。”
隋郁一下抓紧了向云来的腰,力气大得要掐出痕迹。第二位已经足够他狂喜。他无暇回话。向云来说出这种别扭表白显然已耗尽了勇气,只能用潦草的吻来堵上隋郁的嘴。隋郁噙着他的舌尖,翻身把他按在沙发上,这一次彻底的毫不留情。
第二天,向云来从自己床上醒来,看见身边隋郁的睡脸时猛地吃了一惊。头一回有人在他的卧室里留宿,而且几乎巴在他身上沉睡。这又小又窄又乱的房间,跟隋郁的公寓,还有他的庄园、小岛自然都不能比。床也不够大,他们必须贴紧了睡,其实谁都没睡好。
银狐从半开的窗户钻出去,象鼩蹲坐在它的头上。两个精神体沐浴晨曦,隔着窗玻璃炯炯地看两位主人贴贴。
……怎么看怎么像偷窥的。
向云来无声地骂它俩,它俩一个听得认真,频频点头,一个东张西望,听而不闻。教育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呐。
街上传来送牛奶的人的声音。以往是个瘦小的男孩,最近换作一个胖嘟嘟的女人,电瓶车的鸣笛响得声嘶力竭。素质,王都区的人怎么这样没有素质!
原来已经八点了。该起了。
向云来一点儿也不想动,脑子里天马行空,看到什么就感叹几句。身体充盈着满足的疲累,他躺着环视周围的一切,目光再一次落到隋郁脸上时,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隋郁是可以触碰到的。隋郁是确定的。他翻了个身,跟隋郁面对面,鼻尖凑鼻尖。
和模模糊糊相比,确凿无疑竟会如此令人安心和幸福。怕吵醒隋郁,他隔着几毫米去吻隋郁的嘴唇,自顾自地笑了。
直到向云来起身洗漱,隋郁才醒来。他坐在床上发愣,头发乱糟糟的。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他只盖着空调被。向云来靠在门边叼着电动牙刷看他,他也看向云来。那目光先是茫然,随即渐渐热烈起来,满是欣喜。
“你房间,好小。”隋郁说。
向云来把新毛巾摔到他脸上:“起来吧你!给我打工挣钱,助我买大房子。”
隋郁跳下床,大步走到向云来面前。饶是做过了也摸过了,向云来的脸还是在日光里通红:“干什么?流氓。”
隋郁把他抱入怀中。满嘴泡沫的向云来听见了他那明显比自己急促很多很多的心跳。
“我都忘记了早上起来不必看到怪物脸是什么感受。”隋郁亲向云来刚洗完的头,“好新鲜。”
牙膏的泡沫沾在隋郁的胸口,弯弯的一道,也像一个笑。
随即,隋郁在百事可靠住下了,一连呆了好几天。向云来与他天天厮混,偶尔会沉痛地反思几秒:原来谈恋爱可以这样荒淫?无耻,太无耻了。
他在无耻的间隙里,抽空把柳川的事情告诉了胡令溪。
胡令溪再次尝试联系柳川。
柳川攥着手机,把通话键拨到“挂断”按钮上,想了想,干脆关机。他此时正站在黑兵的办公楼前,与夏春面对面。
老垃圾们再一次给予他莫大的帮助。黑兵首领们聚集的地点是他们找出来的,连夏春最近时常在午后出现在这栋歪七扭八的怪房子前,也是老垃圾们通知他的。
“我要加入黑兵。”柳川开门见山,“半丧尸人首领说,我得到你的许可就行。”
夏春叼着一支烟,看起来比之前要憔悴很多。她认得柳川,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不熟。她脸上尽是不耐烦:“你不是王都区的人,别异想天开。而且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回你的新希望学院去吧,免得学校里又乌泱泱涌来一群老少,要我黑兵交人。”
柳川:“我已经退学了。”
夏春:“铁了心当黑兵啊?那你得先搬到王都区住上几年。”
柳川:“我今天就要当黑兵。”
夏春:“行了,我今天没空,改天再陪你谈心……”
柳川忽然大吼:“我要让邓老三给方虞偿命!”
他声音响亮得能震动周围的楼房的窗户。一阵嗡响之后,夏春开口问:“方虞的事情,不是结束了么?”
听完柳川的讲述,夏春狠狠抽完了那支烟。方虞遗体的遭遇她并不知道,危机办的人通知的是方虞住院期间留下的联络人,柳川。
“我不是王都区居民,但方虞是。”柳川说,“你是黑兵首领,你不为方虞做些什么吗?”
夏春:“黑兵没有放弃斗兽场事件。即便危机办说案子因为孙惠然的死,可以结束,我也从来没有放下过。当然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黑兵的付出,你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方虞报仇,只有自己做的才是对的,是不是?”
她把烟蒂弹到垃圾桶方向:“你独自接触地底人,尤其是011区的地底人,简直是在找死。”
柳川非常执拗,这种劝诫对如今满脑子只想着为方虞复仇的他,没有一丁点儿力道。
“……看在你虔诚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夏春说,“你做成我交待的这件事,我就让你加入黑兵。”
这天深夜,胡令溪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开门正要挂上打烊的牌子,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的人影。
憔悴的柳川站在阴影中。
第98章
柳川进酒吧时像客人, 走到吧台前又像主人:胡令溪还没招呼他,他自己先去接了杯冰水。
无数疑问在胡令溪脑子里打转,他先说了最重要的一件:“去换件衣服。”
两个人都有备用的衣服放在店里, 柳川在更衣室里踟蹰,最后还是走进浴室,迅速洗了个澡。头发终于变得清爽, 他在湿漉漉的镜中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自从那天离开胡令溪的家, 他一直难以入眠, 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照片上方虞的头骨和大脑。就算勉强入梦,梦见的也是自己在垃圾堆里不停翻找, 最后抱起软绵绵的方虞的场景。
浴室里有胡令溪常用的护肤品。他总是撺掇柳川用, 有时候直接上手给柳川按摩脸部,但柳川不喜欢这些东西,很抗拒。但他选开了爽肤水和瓶盖, 挖出一手指面霜, 回忆胡令溪的步骤, 往自己脸上抹。
然而护肤品不是化妆品,它们无法让他改头换面。镜中仍旧是一张不会让人有任何欲望的,憔悴的脸。
胡令溪喜欢他什么呢?柳川有时候会思考这个怪问题。大概是因为他年轻, 很青涩,喜欢不强烈的痛楚,对快感没有防御力,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在胡令溪的好感带里。一加一加一……渐渐分数就上来了。
胡令溪主动靠近他, 主动追他, 主动教他各种事情,引导他从一个不善于说话沟通的木讷孩子, 变作能跟酒吧里客人谈天说地的合格酒保。在许多事情上,胡令溪都是他的老师。而他跟胡令溪之间,胡令溪总是主动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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