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么?
海滩,阳光,非常美丽的地方。
还有呢?看到了别人么?我是说,我的自我意识。
没有,来不及。
向云来非常尴尬,他是第一次与他人上床,还不适应这种高潮的方式,因此能“看”的时间非常短暂。
他跟任东阳复述完,任东阳抚摸他的脸颊说:以后如果海域再出问题,记得来找我,好吗?记住了,只能找我。我随时欢迎你来。
他还说,我还挺喜欢和你做的,小云。
向云来听懂了,忍着躯体的颤抖,乖顺地点头。
但之后,任东阳加固了防波堤。无论如何高潮,如何亢奋,向云来最多只能瞥见任东阳的海域数秒钟。那是一种强制性的、不由他自己控制的“看”,根本算不上巡弋。
这种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向云来说不清楚自己对任东阳有什么更确切的想法。任东阳可以帮助自己,而自己必须依赖任东阳。这是很明显的寄生关系。这种寄生并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从任东阳带他们离开故乡、奔赴王都区的时候,他和向榕就像两颗必须仰赖任东阳赐予的养分才可以生存的种子。
他们的关系曾被向榕撞破一次。向云来又擅自入侵别人海域,任东阳正好在百事可靠,向榕月考,两个人便在向云来的卧室里做了。送任东阳下楼的时候,楼下站着脸色苍白的向榕。任东阳什么都没说,只问了向榕考试情况,向榕瞪着他像看一个仇人。他走之后,兄妹之间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他是不是用我来要挟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那为什么他……不要跟我说这是成年人的惯例,我讨厌你们这样的成年人!我就要什么都清清楚楚,我偏要清清楚楚!你们不是第一次,对吧?我早就发现你们之间奇奇怪怪……他是不是说,如果你不跟他做那种事,他就毁掉我现在获得的身份?
那天安慰向榕,向云来使出浑身解数。他知道向榕对任东阳的憎恶来自何处:任东阳给向榕一个可以在这里读书的身份时,向榕请求他也给自己哥哥一个身份。向云来那时候还可以去读大学,只要他能够参加考试。
但任东阳拒绝了。
向榕年纪小,但她并不愚蠢。她清晰地看出,大哥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够让她从这种寄生关系里逐步、逐寸地切割出去,但代价是,向云来必然更深地依附任东阳。
向云来没办法清楚地解释,只能告诉她,任东阳在为他疏导入侵他人海域带来的不适和噩梦。
十几岁的向榕冷冰冰地说:他如果真的关心你,爱你,就会叮嘱你不要再乱闯海域,而不是和你做这种事。哥,这个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懂。
向云来哑口无言。
而任东阳发来的信息是:她快要中考了,情绪不稳定,你放心,我没有生气。现在一切都以她为重,中考结束了我会再跟她沟通的。就让她误会我吧,我没关系。现在向榕和考试最重要。
向云来再一次看懂了藏在他话语之下的真正意思。
再后来,便是任东阳接到了离开中国、远赴美洲的升职通知。他对向云来表白,向云来答应了。表白那天,他在雨伞下抱着向云来,贴着他耳朵说:我是为了你而留下来的,小云,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向云来背脊战栗,但他回答:我明白。
此时的向云来站在雨中,心里充满了难以诉清的恍惚之感。任东阳消失的一个月里,不仅是任东阳,就连向云来,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给任东阳打电话、发信息,任东阳最后回了三个字:我好了。
向云来打算晚上再去看看他的情况。下午向榕回来了,他不敢告诉向榕这件事。向榕叽叽喳喳地讲海域巡弋的事情,还问他认不认识龙游。向云来得知龙游在巡弋中察觉两人是兄妹关系,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了:“对,我还帮过他。你这次一定能过。”
“他很厉害。”向榕说,“他发现了‘那里’。”
正做饭的向云来立刻回头。
向榕:“但我当然没让他进去,你放心。”
向云来的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门外。卷闸门拉下来一半,一身利落装扮的隋郁站在门前弯腰,笑着问:“我可以进来吗?”
萨摩耶在看到隋郁的时候立刻风一样冲到他面前,又蹦又跳地求摸。向榕高高兴兴跑到门口:“好巧啊,我哥在复刻老胡做的牛肉炒饭,有七八成相似,蛮好吃……”
她的手搭在卷闸门上,正要往上推,忽然顿住了。
从八里街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任东阳正好在门前站定。他看看隋郁,又看看向榕,笑得和煦:“好久不见。”
向榕彻底愣住了。好像她正做着美梦,骤然被人摇醒,只能怔愣着看打破美梦的罪魁祸首。
隋郁托着卷闸门,往上一抬。门滑入轨道,“百事可靠”的入口完全敞开。他冲任东阳做了个手势,笑道:“好久不见。任老师,欢迎,请进。”
第85章
隋郁像百事可靠的主人。他烧水, 在柜子底部找出明前龙井,在橱柜上方拿出任东阳的杯子。向云来正跟任东阳说话,隋郁插入两人之间, 在桌上放下一杯茶:“任老师,小心烫。”
隋郁用心表演,向榕用心捧哏。隋郁顺手收拾沙发上的杂物, 她来一句“这些都是我的书, 你帮我放回房间吧”;隋郁洗了果子出来, 她又来一句“你上次买的那种桃子好吃,我哥一个人一晚上就吃完了,都没给我留”。隋郁说我记得的, 又说那我再买呗。
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同家人般融洽。他俩才是这尴尬空间里更像兄妹的一对。
任东阳始终笑眯眯:“我介绍的朋友不错吧?隋郁人特别好, 我不在的时候多亏有他看顾你们,我很放心。”
一句话,他顺利夺回“家长”地位。
打印机发出卡纸的咳嗽声。隋郁过去看:“我修一下。”他很快从置物架角落找出蒙尘的工具盒子, 利落戴上手套。卡住的是向榕打印的试题, 隋郁扯出皱巴巴的纸看一眼:“这道题出得就不对, 四个选项都是错的。”
向榕正在夸他修打印机利落干脆,不料对手演员突然抛出新台词,连忙接茬:“真的吗?你好厉害。”
打印机旁, 你来我往,一个小小舞台。
向云来:“……”
任东阳款款落座于沙发:“我正好有一台今年的新款打印机,明天拿来给你。”他说完笑道,“这老机器还是我们一块儿去旧货市场买的。小云, 你记得谁卖给你的么?”
向云来:“老梁。”
任东阳:“他儿子准备去斯坦福读博士了, 生物学的。是我记错了吗?他以前不是学生物的。”
向云来想了几秒钟:“本科学的是计算机吧?。”
任东阳恍然大悟地点头:“对,想起来了。向榕暗恋过他。”
一句话就把捧哏的拉到了他的战场。向榕嚯地扭头:“谁暗恋他了!”
任东阳:“他没变胖之前确实挺帅。你不是为了见他, 老骑车在他家楼下转悠吗?”
向榕顿时有点儿结巴:“你放狗屁!我、我是去找朋友。”
聊到往事,气氛变得快乐,连向榕的愠怒也因为一点少女心事的加持而变得可爱起来。唯独隋郁无法参与。他是一切往事的外人。
他想说话,又突然觉得落寞。向云来朝他看来,那是安抚的目光。银狐正坐在办公桌上摇尾巴,向云来走过去抓抓银狐耳朵,银狐把脸颊贴着他手心轻轻地蹭。它毛糙的舌头舔舐向云来手心,那是谁也看不到的动作,只有向云来能感受。向云来被舔得手心酥痒,瞪向隋郁无声地开口:别这样。
隋郁立刻被哄好了,他起身说:“你的饭炒好了吗?”
向云来:“四个人不够吃,我再炒一份。”
隋郁:“我来吧。你教过我的。如果我炒得不好,我来吃。”
向云来:“别呀,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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