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然说向云来像他的宠物。任东阳也觉得是。但,“保护”不就是这样吗?庇护他,守卫他,这就是主人对宠物的意义。
任东阳很早就察觉向云来投来的眼神渐渐变得热烈。他也理解向云来的打算:这个年轻的、一无所有的青年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束缚任东阳的东西,除了毫无保留的爱。
该接受向云来吗?任东阳非常犹豫。罗清晨死了这么多年,他一年比一年更察觉到,那个念头的威力在减弱。他必须保护向云来,但他实际上并不想把自己的全部人生都浪费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让他爆发的转折出现在三年前,他收到父亲狮牙死亡讯息的那天。
任东阳收拾行李打算回国,但单单是收拾行李这个行动,他竟然花了整整一天。期间不断犹豫、放弃,又不断重拾。
他必须回加拿大。“狮牙”的称号需要人来继承,而他是最好的、唯一的人选。父亲的丧礼需要人主持,母亲因伤心过度已经病倒,没有人可以依赖。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出场,那么断代史的高层,可能会吞掉狮牙手中原本拥有的东西,比如在其他两大特殊人类聚居区里的情报资源。
但他不能走。向云来在这里。他要“保护”向云来。回加拿大之后,也许就无法再回中国了:他将会成为明面上的断代史核心人物,而中国目前尚未允许任何一位断代史高层入境,他很可能会被海关拒之门外。
回家的意愿,和罗清晨的意愿,疯狂地拉扯着他。
而且这种拉扯,对任东阳来说,是全新的拷问:他的海域因为罗清晨的幻影早就变得十分扭曲,他的意志和罗清晨的意志,那时候开始正式争夺海域的主导权。罗清晨的幻影会在海域中重复罗清晨对他做过的事情:开膛破肚,让他一次次、无数次地变成死去的小狗。
向云来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任东阳只告诉他有一个出国工作的机会,他便眼巴巴地来找他,欲言又止地,饱含情愫地,用眼神和肢体语言挽留任东阳。任东阳当然是读得懂这些暗示的,他总是很擅长理解别人的恋慕,然而读懂这些之后,海域之中的拉扯就会变得更加疯狂,令他头脑如同爆裂般痛苦。
最终,罗清晨胜利了。
任东阳躺在丢满衣服的房间里,很久才站起来。他浑身发抖,大汗淋漓,单是从卧室走到浴室,连续摔了几跤。
他屈服了。同时也更恨了。
保护、保护……他心想,自己可以给这种保护,添加更多的规范和形容词。他在雨夜里撑开伞,在百事可靠门口等待向云来。他尽力挤出平淡的笑容,把向云来拉到伞下: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折磨向云来成为他新的乐趣,他喜欢盯着那双与罗清晨相似的眼睛,想象自己正在入侵他,且侮辱她。即便一开始海域会因为罗清晨意志的暴怒而疼痛,但渐渐的,每一次语言和肉.体的折磨都会让向云来更加温顺和听话,看向任东阳的眼神也逐渐带上了畏惧。任东阳愿意忍耐这种痛。征服和践踏的快感是痛的附赠品,他很喜欢。
啊,畏惧……多么好,多么可爱的畏惧。任东阳喜欢这种东西。畏惧是宠物对主人的顺服,是猎物对猎人展示的战栗。畏惧让他得到了比拥有爱慕更强烈的愉悦和自豪——更何况,这是来自向云来的畏惧。
他保护的东西,正在害怕他。
还有更好、更完美的报复吗?任东阳找不到了。
正如此时此刻,他终于又在向云来眼中看到了畏惧。忤逆他太久、离开他太久的向云来,变得坚毅和独立,而这是任东阳不想看到的。他认为,这同时也是罗清晨不想看到的。
“你妈妈把你交给我,你就要听我的。我是你的父亲,我是你的控制者,我是一切!”他鼻尖抵住向云来的鼻尖,因为亢奋,身体从内部开始滚烫,他回忆起那些令他激动的碰触,连声音都带着欲望,“听好了,向云来,你妈妈害了你,也害了我。但我原谅你。你只要跟我回加拿大,你听我的,我会完全遵照你妈妈的叮嘱,至死保护你。只要你愿意为我入侵……”
他压在向云来的身上,水母从天花板上降落,几乎盖住两个人的身体。向云来用尽力气推他,但失常的任东阳重得不可思议。
反抗渐渐变得激烈,向云来并不服从,那畏惧也只在他眼里留存一瞬间而已。他用拳头揍任东阳,任东阳鼻腔中淌出血,滴落到向云来脸颊上。
任东阳掐住了向云来的脖子,渐渐收紧。窒息让向云来的拳头失去了力气,向云来只能狠狠抓住他的耳朵和头发,死死地揪着。他掰开向云来的嘴巴,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与他的舌头一同朝向云来口腔蠕动进攻的,还有水母蛇一样柔滑的触丝——
一声惨叫!
任东阳浑身发抖,从向云来身上滚了下来。
那个几乎罩住他们的水母痛苦地在空气中扭动、打结。十几支手臂长短的尖矛从各个方向扎进水母体内!在扎入精神体的同时,尖矛迅速变化成带着利刺的钻头,在水母体内飞速旋转!
水母在任东阳的惨叫里化作了雾气。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密布在这个房间里的其他水母。
银狐的尖齿扎进任东阳的手臂,任东阳抓住它的耳朵。无论人还是精神体都不肯放松力气。
“隋郁!”任东阳大吼,“我操.你个王八蛋!”
第139章
银狐的暴露让任东阳立刻意识到, 这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被人发现了。
偏偏还是他现在最不想理会的隋郁。
隋郁并不清楚断代史的发展,也不认同断代史的理念,他成为隋氏在中国的代表之后, 标志着一切更加不可控。更何况断代史要带走向云来,而隋郁出现在这里,必然是为了截留向云来。
任东阳从狂怒中暂时清醒, 他跳了起来, 甩开银狐, 扑向床边。床头有红色的警示铃,他重重按下去。瞬间,警报声响彻了这间房子。
在警报响起的前一刻, 和弗朗西斯科热聊的两个狼人偶然回头, 看到了观察室里空空的床铺。
狼人扭头时,金毛吸血鬼的眼神忽然锐利,动作迅疾如电, 猛地出手。
狼人还未来得及反应, 弗朗西斯科已经掠到他们面前, 挡住二人去路。尖利手甲如同利刃般闪着寒光,朝狼人脸庞挠去。高个的狼人怒吼一声,同样亮出爪子试图反击, 但刚一举起立即被弗朗西斯科抓住。眼前人与数秒前笨拙比划聊天的金毛吸血鬼判若两人,他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甚至与狼人不相上下。
另一个矮个子的狼人意识到危险,怒吼着化出狼形,扑向弗朗西斯科。弗朗西斯科闪过他的攻势, 举起被自己抓住的高个狼人挡在跟前, 猛然发力,狠狠把两个狼人都推到墙角。他曲起手肘, 击中高个的下巴,强大的冲击力让狼人脑袋一晃,随即昏迷了过去。
墙角、巨大的花盆,玻璃推窗上的铁支架……每一次攻击都会利用到走廊上的东西,每一次出手都像早已算计好。矮狼人的耳朵被弗朗西斯科扯掉一个,最终倒下喘息,失去还手之力。弗朗西斯科一脚踏在他的喉咙上,听见脆响后吓了一跳似的退后。眼前两个人都没了声息,只剩弗朗西斯科站在原地,缓慢地深呼吸。
“干得漂亮。”他竖起拇指,小声称赞自己。
正要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走廊的灯光忽然一暗,随即红色警告灯在走廊尽头和观察室内亮起,警报声回荡。
这房子里还有任东阳和断代史的人,弗朗西斯科不清楚数量,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继续打倒对方。他跳上窗台,从二楼落到一楼的草坪上,打了个滚,随即往湖边狂奔。
哈雷尔恰好在此时落在湖泊的平台上。他满脸忍耐表情,隋郁从他背上跳下来,低声道谢。
弗朗西斯科吓得眼睛滚圆:他的“父亲”居然背着一个人类?!
哈雷尔拍拍他的脸:“什么情况?”
这是不允许他细问的暗示。弗朗西斯科忙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告知哈雷尔。哈雷尔熟悉这个庄园的情况,他带着弗朗西斯科往前走,回头问隋郁:“让弗朗西斯科帮你找向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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