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忽的把那“诡梦天魔”给塞回了苏折的掌心,然后袖袍一卷,忽又挪出了一把润泽通透、如脂如膏的白玉簪子。
“天魔已经查看介绍完了,这是本尊给你的最后一样宝物,收下吧。”
苏折接过,便忍不住问:“你给了我‘隐戒’与‘隐环’,这只不会是‘隐簪’吧?”
行幽却道:“这确实是一件‘隐簪’,它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但更高阶的仙人可以察觉到它,所以你最好不要一直戴着,只在某些场合戴着就好。”
“‘隐戒’用于储身,‘隐环’用于传递心声,那这‘隐簪’是做什么的?”
“用于看。”
“怎么看?”
行幽轻轻一笑,便把“隐簪”从苏折手中拿过,然后忽的不打一声招呼,就伸手整理了一下苏折头上的鬓发,将簪子稳稳插进了乌黑云亮的发间。
“这样看,是真的好看。”
苏折立刻意识到他又在调戏自己了,忍不住咳嗽道:“魔尊还是说正事儿吧,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行幽立刻指尖一磋磨,在他们身边的不远处,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投影,投影里正是苏折和行幽,而且还投射出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竟是一道可以用于直播投影的簪子!
苏折意识到:“你是希望我在某些场合可以戴着这簪子,给你直接播放出当时的景象?”
这确实是一件非常接近于现代的间谍装备了,这分明是古风版的摄像仪,修仙版的照相机啊!
行幽笑道:“怎么,做得到么?”
苏折点点头:“只要不是时时刻刻都戴着,保证我的隐私,我当然可以做到戴着它,给你看看我所经历所瞧见的一切。”
行幽淡淡道:“看来,你是已经准备好了?”
苏折忽的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接了种种间谍专用的法宝,又瞧了那捏出来的人身,还被行幽指点过了体内的天魔,一时间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他自己了。
可这一旦答应,去了画轴山,又不知要遇到多少险阻困难,甚至可能要传递一些仙门的机密情报。
这么一来,白源会怎么想呢?
行幽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笑道:“你是不是担心,若你去做了仙门的细作,得罪了他们,他们或许会出尔反尔,不帮你回家了,是不是?”
所以这个选择其实还是包括一个陷阱,一个让他得罪白源师徒,里外都不是人,最后甚至回不了家的陷阱。
行幽必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可苏折听完,却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自信与从容,在脸上化作微微一笑。
“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他们了。”
行幽微一敛眉:“你说什么?”
苏折淡淡道:“星仙本就高居于星天之上,阻截天魔才是他们人生的大事儿,我做仙门的卧底,顶多妨碍了地上仙门,又与天上的仙门何干?”
更何况,白源是个婆婆妈妈的白源,紫晏是个又社恐又固执的紫晏,他们两个都是非典型仙人,说的话许的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违反的。而苏折此番又有大恩于星月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护着苏折。
行幽冷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你认为他们一定会信守承诺?”
苏折坦然一笑道:“我相信他们。”
紫晏到了最后也拼了命地去收服天魔,甚至还要在虚弱至极的时候去提醒他,人品就可见一斑。
白源到了最后也要在梦中拖住魔尊,若不是苏折自己退出,他恐怕真要拉着紫晏去殊死一战,这就是他的本性。
所以苏折相信他们。
相信这一对师徒,绝不会辜负他、背叛他!
行幽看着他这种纯粹的信任与温柔,忍不住就有些气闷,有些不服,甚至连说的话都像是醋里泡过的一般,带了点儿莫名任性的酸气与不同寻常的妒意。
“本尊倒看看,待你成了画轴山的画仙,那紫晏和白源还有何话可说!?”
第67章 临别赠你
苏折要去远方执行秘密任务这事儿,妖将妖兵内部是无人知晓,可消息最灵通的慕容偶早就察觉出了不对,连陈小睡醒过来以后似乎也有得知,就连最钝感的孟光摇,在苏折连续多日不见魔尊之后,连妖官会议也未曾参加之后,也嗅出了极不寻常的气息。
会议结束后,几个妖官踏出“墨极殿”的大门,孟光摇竟私下按住摇摇欲睡的陈小睡,跟住那身上爬满了小人偶的慕容偶,忍不住就问道:“你们,你们最近有见到过老四么?”
慕容偶一挑眉,把几个要掉下来的小人偶往肩膀上一放,再抬头,一副懒地交流的冰人冷样:“他现在是副宗主,注意你的称谓!”
他和其他几个妖官素来不亲密,只是战时得一起,要紧时要团结,平日他却总认为孟光摇并不配坐这个第三妖官的位置,想把对方撵下去,换个头脑更精明、意识更清晰的来。
孟光摇却不知这等心思,只是急得攥拳、恨得跺脚道:“不管是副宗主还是老四,我,我已多日没有见过他,今日的会议他也缺席了……我,我实在有些担心他。”
陈小睡睡眼惺忪,打了个将有欲有的哈欠,淡淡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要是真的出了事儿,魔尊必定比我们还心急。”
孟光摇浓眉一皱,道:“你们就不担心……老四,副宗主他失宠了么?”
陈小睡目光一闪,要打的哈欠都僵在了半空,而慕容偶那冷面上一黑,重重阴霾裹下来,他只上前一步叱道:“胡说些什么?魔尊素来最疼苏折,不过是让他多歇息几日,何来失宠一说?”
孟光摇支支吾吾,陈小睡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半晌后才接道:“我也觉得奇怪,魔尊素来是不会让小苏缺席任何一个重要的会议,更何况他最近失了几十只天魔,正是更需要小苏的时候,可小苏今日却不在……”
孟光摇虽然钝感,但对危险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他此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是急迫,晶莹汗珠凝在额间,禁不住他一震一颤的眉,立刻就掉落了几滴下来在唇角,滴得他唇上一痒,脱口而出一句心痒难耐的话。
“难,难不成魔尊另觅新欢了,就要抛了老四么!?”
这话是越说越离谱了!
慕容偶当即冷瞪孟光摇一眼,直接就让几个小人偶蹿上了他的身躯。
“你敢在魔尊门前非议副宗主!?谁给你胆子说这些胡话?”
“再说了,魔尊想要宠谁不宠谁与老四又有什么关系?没有那层关系岂不是更好!”
以苏折那副温柔自持保守的性子,魔尊倘若不那么过分地粘着他,保持着上下级该有的尊重与距离,他反而是要自在一些、快活一点,哪里就容得下孟光摇在这儿胡扯七八,乱说九十?
而且他们眼下是三个妖官,等出了殿门与宫们,孟光摇再这么大口一张,各种妖将妖兵都得听了他的疯话糊话,到时岂不是谣言满天飞,苏折还未失宠就真的“被失宠”了。
慕容偶心思一动,立刻手掌做出了几个手势,几个衣衫崭新的小人偶已然攥住了孟光摇的脖子,一只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喉管,分明是不肯让他再胡说的。
“你和我们两个说说也就罢了,若是敢在外面胡言乱语,就算魔尊不把你的雪狼脑袋摁下来,我也得把它拿下来再剁碎了、煲汤喝!”
他如此严肃威胁,孟光摇先是听得一怔,后来干脆发了憨人独有的怒,不等慕容偶动手,直接把自己的脑袋给摘下来了!
“不劳烦你动手,我就以脑袋为赌注,我赌老四与魔尊之间必定是出事了!我们必须得一同觐见魔尊,问个明白才行!”
慕容偶冷声道:“魔尊行事自有道理,你敢质疑他?你以为自己是苏折么?与其让你恼了魔尊,不如我先把你脑袋拧了如何?”
他当下就要出手,却被陈小睡的一个动作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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