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一致后,二人的目光也同时投向了那移动的画轴。
那画轴上的苏折和同行的几个人,又是翻越几个山头越是赶了不少险峻山路,一行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瞧见旁边流淌的山泉,也不顾万一地就扑上去冲洗、吃水,这泉水清冽甘甜得很,仿佛是洒了点天然的蜜糖似的,苏折在吃完水后,还记得嘱咐几人去灌点儿泉水,一会儿不知还要翻多久的山,说不得还用得上。
而在画轴之上,在他们之前离开的一百考生们,本已经十分接近那考场了。
没想到徐云麒不知生出了什么心思,故意拿了一只画笔,竟然直接在那画轴上的投影之处勾画了一处流水。
于是苏折等人再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先前离开的一百个考生,都停留在了一个渡口附近。
这处说是渡口,可一艘船都没有,简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它下面是一条湍急流险的大河,河面旋波如荡,泄水似淹,一时的河川滚滚壮阔如汪海,高低不平的错落水势似翻卷的云流巨浪,初看离人很远,可只要离得稍近些,一个浪头就能扑过来,直接把人给卷过去。
面对这样的天险和地势,哪怕是再会水的人,也不敢轻易地上前。
所以这些人本来是先离开,按道理是先到达考场的,却被大河给拦住了去路。
其中就有几个考生捶胸顿足、信誓旦旦地喊道:“本来我从远处眺望,是没有这条河的!走到跟前,它忽然就出现了!”
冯灵犀只凉凉一笑道:“你们之前倒是抛下我们,走得很快嘛,可如今看来,也没有比我们快多少啊。”
几个人瞪了他一眼,几个人低下头不吭声,还有一些在河岸对面四处找,看看是否有遗留的画桌与画笔,可是一样都没有,还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想要来找阴阳怪气的冯灵犀打上一架,苏折只好上前去劝开了。
屏幕外的行幽看了这乌烟瘴气的景儿,先是冷笑一声,又看这忽然出现的河流,只眉头一皱,似察觉出什么一般道:“考官是徐云麒?”
一旁的慕容偶疑惑道:“魔尊如何看得出?”
行幽指着这河流道:“这条河前无尽头后无来源,显然是画仙说画,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水势就能如此气魄壮阔,水流似尖刀,涛转如日月,一看就是七居士之中的‘应麟居士’徐云麒的画风,难道你们都看不出么?”
三个妖官齐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一个能感觉到有什么画风笔风的存在的。
行幽只颇为扫兴地哼了一声,嫌弃地瞧了他们几个。
“你们几个,平日只知道耍练妖族,封印天魔,不精通文墨书画那也没什么,可怎么半点见识都无?将来若与画轴山打起来,你们连画风都分不清是哪个居士画仙的,怎么打?”
其余二妖都晓得这时不该发话,可那孟光摇却十分委屈道:“可是魔尊,我们平日里封印天魔就已经够累的了,这种见识我们怎么补得来?你让老四回来教教我们,不就成了?”
行幽眉头一皱,面上一沉,显然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似的不说话了。
那孟光摇却察觉出了什么异常的气息,问道:“魔尊,老四……他是不是要去很久?那要不您纡尊降贵的,教教我们如何辨别画风,涨涨见识,如何?”
“说到涨见识,不是让你们看看苏折直播出来的情形了?”行幽冷冷道,“再说了,你这大字不识的憨货,也配让本尊来教你?你是想气死本尊然后继承本尊体内的几十个天魔么?”
说完,他立刻看向慕容偶,冷声道:“你是出自仙门的,就罚你在苏折回来之前,教孟光摇和陈小睡辨别七居士的画风,让他们好好补一些画学文理!”
慕容偶被忽然点中,愕然当场,道:“可,可我也不会啊?”
他虽然曾经出自仙门,对画轴山是有一些熟悉,可本来是剑仙,和画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仙种,魔尊怎么能让他一个用剑的去教画呢?
行幽听到此处,更是内心憋气得不行。
他一恨这几个妖官如此乖巧,听到了离谱要求也不懂得反驳和呛声。
二恨的是,为何自己一定要派苏折去了这仙门卧底,现在身边连一个懂他知他能与他说几句话品几句雅趣的人都没了,都没了!
可是表面上,他依然顶着一副冷漠庄严的面相,指着那玉石屏障的投影道:“继续看,不许停!”
冯灵犀看了看四周光秃秃一片的情景,眉头直皱道:“怎么连画纸和画笔都没有?我们要怎么过去?”
他话音一落,却忽然看向了苏折。
林宿身上,还带着刚才的画卷。
冯灵犀抚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我们再画一座桥不就行了么?”
苏折叹了口气,果然把颜色已经消失抹除了的画卷打开,把画笔和剩余不多的颜料都用上,在空白的画纸上涂抹了一座桥。
可那座桥刚刚出现不久,还未等人上去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因为颜料剩余实在不多,用上所有也只够维持几秒,根本就等不到这么多人过桥。
冯灵犀傻了眼:“这下颜料也用完了,桥也不能再画出来了,怎么办啊?”
苏折倒是冷静从容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别急,这条河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关卡,不同关卡是不能用同一个法子蒙混的,得用不同法子才行。”
他陷入沉思之际,周遭的人却纷纷麻麻地各处使法子,有几个莽汉竟然脱了上衣想试着泅水过去,幸好被拦住了,有几个离得近了差点被滔滔大河给卷走的,也幸好被拉了回来,还有几个想尽脑汁儿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竟然提议可以把自己的血割一些出来,代替颜料画在白纸上,或许还可以画出一座血桥来。
苏折还未发话,那叶清敏便冷叱一声:“无稽之谈!”
众人不解,尤其是那梅洛洛,更是笑道:“怎么就不能试试了呢?说不得这是唯一的法子呢?”
叶清敏冷声道:“画轴山严格下令禁止以人血人发人骨入画,只有‘诡画派’的狂徒才会这么干……你们为了考试就做出这样的事儿,不怕他们第一个把你们除名么?”
梅洛洛便问:“多谢告知,可这规矩你是如何知道的?”
叶清敏冷肃道:“你若在外多多打听,自然就能知道正邪两派的对立规则,莫把无知当做肆意的资本,好好听着便是。”
梅洛洛吐了下舌头就装不知了,回头与那宣家姐弟攀谈起来,倒是那个宁卷儿提议道:“不如我们再回头折返过去,四处寻找一下颜料?”
叶清敏却不作一声,也不挪一脚,显然是不把宁卷儿的话放在眼里。
他如此傲慢无端,自然叫人生愤生疑,这时却有顾将欢出来打圆场道:“我看林兄方才的话极有道理,不同的关卡怎能用同一个法子蒙混过去?大概还是得想别的法子吧。”
柳散无奈道:“不如散了吧,我们各自散了各自想法,岂不清净?”
于添却道:“散了不如添了,咱们聚在一处一起想法,把点子都添起来,最后总能想出一个十全的法子的。”
二人这下自己先不和了,互相瞪着挽着不肯让,倒是看得叶清敏冷笑一声,冯灵犀在一旁看得恼道:“你们先别自己人闹起来了,要我说,不如等等林兄想法子,他总有一堆好点子,你们安静些,他说不定就能想出来了。”
其余人一听,倒也颇为叶清敏冷笑:“我倒不信,他能比我先想出来。”
说完,苏折只淡淡道:“小冯,你过来。”
冯灵犀眼前一亮,立刻跑过去道:“你这么快就有主意了?”
苏折笑道:“我也拿不准,但可以试一试。”
这条河大概率就是徐云麒给画出来的,而他记得与徐云麒战斗的情形,知道画出来的东西可能会被收回到什么地方去,于是干脆把那空白的画纸抖了抖,拍了拍,然后直接扔向了那滔滔流转的大河。
他这么一扔,冯灵犀还未反应过来,那叶清敏就冷声道:“别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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