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魔尊仰首答道:“可以,但没这个必要,本尊进来就已耗费了许多灵力,若是再无端耗费,意识消散之际,怕是真要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野猫了,那时就帮不了你了。”
苏折疑道:“你进来就已经耗费了许多灵力?那你如今还有多少剩着?”
猫猫魔尊龇牙一笑:“不多了,也就够和你说上几句话的程度。”
……只是说话?没有别的用?
这猫猫魔尊真是来卖萌的吗?
苏折无奈地揉了揉头,道:“那如今这情形,魔尊可辨得出是哪只天魔在捣乱?为何三只画中仙灵能被污染扭曲成这样?”
猫猫魔尊道:“如何个污染法?你先把它们的情状与我说说。”
苏折立刻简单描述了一通,力求不添油加醋,只求个精准明白,而猫猫魔尊一边听一边舔舔他的粉肉爪子,听完了也就舔完了,仰起个圆润滚黑的猫脑袋,道:“看这情形,仙灵的功能被完全逆反了。”
赐予福水的变成了倒下腐水。
赐予感知的变成了剥夺感知。
赐予仙果的变成了硬塞毒果。
由原本的祝福,变成了诅咒。
这就是一种行为功能上的逆反。
猫猫魔尊把小脑袋埋在柔软的衣服里埋了一会儿,半晌,忽抬起头来,下结论道:“这应该是‘逆走天魔’。”
苏折听得一惊:“‘逆走天魔’?它的特性与杀人法则是什么?”
由于之前与行幽的通信被切断屏蔽了,所以苏折并没听完那下落不明的十只天魔的特性与法则。
他正要等猫猫魔尊的解说,却发现这只猫野性难除,几乎一直在舔爪子,舔得口都干了唾液都耗尽了,它到了最后干脆不说话,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一只肉爪子,苏折只好伸手帮它揉揉爪子上的肉球,力度轻重有度、节奏恰到好处、按的方式还不能过于重复,其舒适度直接让这只猫猫魔尊都享受得眯了几分眼,它才把黝黑的肉爪子缩了回去,把“逆走天魔”的故事一一讲来。
原来,这“逆走天魔”的特性就是逆转一切行为逻辑。
几百年前,它曾经潜伏在一个小镇子上,却没有像其它天魔一样开始胡乱杀人,而是不断地散发自身的天魔气息,以污染附近的水源、空气,甚至是滋养作物的土地,时日一久,在污染深重的镇子上,各个阶层的居民百姓们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行为逆反。
一开始,是作息与喜好的逆反,人们开始更倾向于在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孝顺的儿子与父母相看两厌,恩爱的情侣把彼此看作了陌生人,杀人的刽子手喜欢起了救人,杀鸡屠猪的屠夫忽然做起了兽医,喜欢吃牛羊肉的人喜欢上了人肉的味道,最后则细化成了职业的逆反,救人的大夫开始了杀人,拉船的船夫开始把船客拉往水中的旋涡,护卫的军士开始征杀自己的百姓,所有人都没觉出什么不对,只觉得自己在做原本就在做的事。
就这样,一场以作息逆反为起始的闹剧,最后演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内部屠杀!
这,就是“逆走天魔”的杀人法则。
杀的人越多,它逆转行为逻辑的特性就会进一步增强,到最后能逆转方圆白千里的人妖魔的行为,甚至直接污染大妖与上仙的心智,也不是不可能。
苏折听得越发心惊,只道:“这样的天魔,是怎么进入画轴山的名画的?”
猫猫魔尊道:“看来,是补颜料的这个环节出了差错,让人暗做了手脚了。”
他傲里傲气地嗤笑一声,接着就用头顶蹭苏折的脖子了。
苏折倒是非常熟练地揉着猫猫魔尊凌乱的头毛,又问道:“不对啊,如果这只天魔连画中仙灵都能污染,怎么这些考生还未被污染呢?”
猫猫魔尊回过神来,道:“看来,仙灵还是替你们挡了一劫嘛。”
“它们都快把考生霍霍完了,你却说它帮我们挡了一劫?”
“正因为三位清源正气的仙灵守在画中,入主画轴的天魔污染它们就耗费了许多元气,想要再污染你们就得等一段时间了。”
苏折敛眉道:“但若是逆走的仙灵们开始杀害考生,这副画不断地增添血腥之气,它是不是也会得到增强和恢复?”
猫猫魔尊点点头:“不错不错。”
苏折赶紧把脖子上的猫猫围巾魔尊给扒拉下来,抱在怀里,道:“那不得赶紧去救人?你咋早点不说这个?”
猫猫魔尊懒洋洋地伸展了流线似的猫脊,几只肉爪子在苏折的胸口踩了又踩,像是在踩宽阔平实的地毯似的,龇着牙呼噜了一声儿,道:“急什么?本尊很久没见到你了,正得花点时间瞧瞧你。”
……他们也才半天不见而已。
和猫猫是讲不通道理的,更何况是猫猫魔尊,那就是不讲道理的二次方——它才是道理。
所以苏折直接一手提拉着猫猫,靠着“千里目”,一边四处查看,一边往前乱跑。
由于他没有接受仙果童子的祝福,对方未必会过来赐予烂果子。可是他接受过那烛生的祝福,说不定烛生会过来找他?
他一路紧赶,又瞧见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个考生,他们身上都插着一根蜡烛,似乎都已昏迷,而且走得越到后面,考生的伤势就越沉重,被剥夺的感官就越多。
可见这条路再走下去,必定会遇到那烛生!
苏折忍不住抱紧了猫猫魔尊,猫猫魔尊也十分乖巧地缩成球状,任捏随揉,可就在这时,苏折忽觉身后有一阵急促的异响传来,他回头一看,发现那冯灵犀居然一路急跑着过来了。
苏折疑道:“你怎么来了?”
冯灵犀一见是他,惊喜道:“我在远处听到这边有人声和脚步声,我就感到是你了,跑来一看果然是你。”
苏折刚觉得不妙,冯灵犀只低头一瞥,立刻瞧见了那团黑煤团似的毛球,又诧异又惊喜道:“这……这画里居然还有一只猫?”
他似是爱猫懂猫之人,只是随意一看,就惊骇道:“这,这看上去竟是一只纯种的滚墨鎏金狮子猫!这种猫在野外都几乎快绝种了,向来只在画中能见,居然能在这儿看见!”
说完,他实在忍不住爱怜之心,伸手就要摸那猫脊,苏折刚要阻止,却见猫猫魔尊脊上黑毛如一阵黑云似的炸起,龇了银白狠牙,眯了黄金冷瞳,冯灵犀还未摸到呢,它就直接仰首一突刺,直接就在他手上重重抓了一把,还咬了一口。
冯灵犀疼得缩回了手,“嘶”了一声,委屈道:“这,这猫好凶啊。”
苏折却松了口气。
只是抓你一把算好了,你不知道方才魔尊是如何气你恼你,整个人都醋里泡过似的满是酸气儿呢。
也幸好猫猫魔尊如今灵力消减,也只有一抹意识附在妖身上,若是他本体在此,哪里只是抓咬?只怕杀意重重之下,冯灵犀小命都得去了半条。
猫猫魔尊一抓一咬,方才出了点气儿似的缩了回去,在苏折的怀里柔柔无骨似的缩成一个圆润抖动的球体,冯灵犀见它如此乖顺,却也无奈道:“怎么它见你就这样乖?你是在哪儿捡到的?”
苏折只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还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在路边随便检的,可能本来就是画中的生灵?”
冯灵犀一边四处听声儿,一边随意询问道:“对了,我方才在远处听到你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你是不是遇到了哪位考生?”
苏折心中微微一凛。
他看见猫猫魔尊就过于高兴了,都忘了冯灵犀被烛生赐予蜡烛后,大大增强了耳力,远处的声音也能听到一二。
方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他只是想一想,可怀里的猫猫魔尊却已经不安分地探起了黑煤似的小小脑袋,龇了龇牙,黄金瞳不住地往冯灵犀的脖子脉管上扫来扫去,似乎在计算着从这儿扑咬过去,是否能够一下子咬断那血管大动脉。
苏折察觉到了这杀意,立刻蕴力抱紧了它,说什么也不肯让它从自己的怀里跳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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