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时候真话要看着说,先想想合不合适再说。”
若清不想其他,只教澶容看清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免得澶容在外遇事遇人张口就来,惹人气恨尚不自知。
说到这里,若清怕小师叔很难理解看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的界限,又体贴地举例,“就好比——师叔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
闻言澶容微微皱起眉,认真地反驳他:“我不会摔倒。”
若清一愣,似笑非笑道:“我知道师叔不会,我的意思是假如。你看,你实力强悍,受众人敬爱,假如你有一日你不慎摔倒,正好被我瞧见了,你是不是会不好意思,觉得有些丢脸,不想我提起这件事?届时我若抱起你,你会如何想?”
他循循渐进,一点一点开阔澶容的思维。
澶容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人抬起手,“你抱不起来。”澶容说到这里,撩起若清手腕上的衣服,温热的大手一把扣住若清的手腕,向若清展示他的单薄和自己的力量。
被扣住的手腕纤细,存有的力量完全比不得另一只手。
澶容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紧若清的手腕,一强一弱混在一起,碰撞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情/色。
被澶容这样拉着,若清有了下一秒就会被用力拽走的恐惧。为此他慌张地抬眼,却见澶容平静淡漠的神态一如既往……
竟是他多虑了。
若清心里堵了一下,说:“我知道,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摔倒了,我抱着你回小山居,路上正好傅燕沉看到了。师叔觉得你那时的心情如何?又该怎么说?”
澶容许是没有想到他会以此举例。
俊美的男人安静地想了片刻。
“累不累?”然后一本正经地问。
若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澶容表情不变,语速不快地说:“你不是问我,在傅燕沉面前应该如何说吗?”他说,“我说,你累不累。”
若清:“???”
……这话还不如不说。
是他想错了吗?
这话比起羞耻羞怯,更像是炫耀拱火?
可他炫耀什么?炫耀他被丢脸的公主抱了?
想到这里,若清扶住头,忽地有些头疼。
直至此刻若清方才想起,也许掌门不是不愿意让澶容理解人情世故,而是教导澶容是一件很累的事。
奇才多异类。
若清望着澶容的侧脸,心说,罢了,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大不了这段时间他替小师叔防着些,不让白雨元李悬念靠近小师叔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若清眼中的小师叔滤镜大概有十米厚。
第19章 不同
白雨元这段时间没来找澶容。
似乎澶容收留若清的举动惹到了他,他开始单方面的与澶容闹起别扭。
而澶容眼里没他,他来或不来澶容都不会过问。
若清念着小师叔这些不怀好意的追求者,心里琢磨着怎么帮澶容修剪掉多余的枝杈,为此神情恍惚地拿起了那个香味很重的馒头。
由于不好意思浪费小师叔的好意,他把馒头送进了嘴里,不料馒头刚刚入口,身侧的小师叔忽地起身,一只手托掐他的下巴,一只手抬起,用食指打开他微张的嘴,把他刚吃下去的馒头挖了出来。
红唇微张。
下唇覆着从口中带出的水光,若清傻眼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着薄茧的指腹蹭过柔软的舌尖,在里面搅弄了一番。而他湿软的舌尖抵住澶容的手指,却没能阻挡对方把馒头拿出去。
澶容这是在做什么?
若清皱起眉,缩起脖子,心里因为澶容突然的动作有些惊讶。
“小师叔?”他不明所以,只觉得很脏。
澶容却比他更加惊讶。
展示着从若清口中拿出来的馒头,澶容皱起眉说:“喂鱼的。”他抿了抿唇,“我幼时心情不好,师父就会给我一个香料馒头,让我去小山居喂鱼。我看着鱼游来游去,全都聚在一处,心情就会好上一些。”
……原来馒头是这个用法。
怪不得这馒头香味很重。
可在这之前,若清没见过拿喂鱼哄人的……澶容这么一闹,倒显得他的嘴很急。
分不清失态的到底是谁,若清脸上一热,不再多说,连忙把澶容手心的馒头丢掉,擦一擦留有痕迹的手心。
澶容乖巧地由着若清拿起手帕擦拭掌心,一双眼比平日多了几分暖意,他慢声道:“你不是要回馥水居取东西吗?”
若清点了点头。
澶容有意带他回去,可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弟子,说掌门有请。
不知师父找自己有什么事,澶容只能跟着弟子离去。
若清不想麻烦澶容,在他走后转身去找傅燕沉,两人悄悄回到馥水居,这才发现馥水居早已被封在法阵之中,外人很难进入。
若清给澶容和傅燕沉准备的那些药好像拿不出来了。
他有些沮丧,说:“之前被带走时拿不了东西,想着之后回来再取,没想到如今进不去了。而给你做的那件衣服,还在馥水居里……”
傅燕沉听到这里嘴巴翕动,最后没说其他,只拉了拉若清身后的头发,不以为意地说:“回去了。”
“好。”
若清点了点头,小心跟在他的身后,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然而身手不错的傅燕沉却像丢了魂。他才走了两步,就踩到了地上的树枝。
其实枯枝断裂的声响不大,可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清脆的声响几乎与落雷一样。
一旁看守的人听到声响顿时打起精神,大声怒喝:“谁?出来!”
随后脚步声出现,大师伯门下的四师兄拿着长/枪从拐角追了上来,一看来人是若清他们,脸上挂上了几分不喜的神色。
若清见来人是这位师兄顿时头疼起来。
他早前也说过,傅燕沉在清原没少得罪人,旁人因为傅燕沉是半魔,觉得傅燕沉玷污了清原名声,有时会刻意挖苦,有时会视他如无物,而傅燕沉不是能忍的性子,因此与人起冲突是家常便饭。其中闹得最难看的那次,就是与眼前这位师兄发生了争执。
这位师兄是死板迂腐的性子,接受不了半人半魔的傅燕沉留在清原,明里暗里找了傅燕沉不少麻烦,偏生这两人还都是嘴硬的人,闹了多次也没有闹到各自师父那里,故而没被各自的师父敲打过。
这次再见,这位师兄还是看傅燕沉不顺眼,至于若清……顾及到若清被师父抛弃的悲惨情况,他无视若清,只大声训斥傅燕沉:“夜里不安歇来馥水居做什么?”他嘴上不饶人,“现今掌门下了令,禁止弟子随意走动,你个心魔入体的莫不是也想叛离清原,这才来到馥水居?”
这话挑衅意味太浓。
可偷偷跑到这里的他们不好在馥水居前闹事。如果事情闹大,最后还是要劳烦澶容出面。
因为不想再麻烦小师叔,若清想让傅燕沉别跟对方一般见识,为此抓住了傅燕沉肌肉紧绷的手臂。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若清的意料。
面对这位师兄的挑衅,傅燕沉咬紧牙关,脸侧线条锋利如刀,可气归气,却没有出手的意思。
怪了……
若清慢慢松开手,不解地转了一下眼睛。
这时,傅燕沉一反常态,不止没有闹事,还伸手拉住若清,带着若清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正欲跟傅燕沉对打的那师兄见状傻眼了。
这还是傅燕沉第一次面对挑衅没有出手。
若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跟在傅燕沉的身后,像是傅燕沉的小尾巴,一直问傅燕沉:“你怎么了?你病了?你哪儿不舒服?你停下我给你看看是不是撞到了?”
被若清弄得不胜其烦,待两人走到石桥这里,傅燕沉甩开若清的手臂,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坐下后,他的头垂得低低的,人像是斗败的狮子,很丧气。可银色的流苏在黑发之间静卧,一闪一闪,像是落在石缝中的宝石,正发出倔强的光,无声说着主人家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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