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人没有制止女人,却在女人如此说后问她:“长欢,若你找回了那个孩子,你要如何?”
“如何?”女子听得出男人想问什么,“这龙椅太子的儿子坐得,我儿为何坐不得?”
失控不过是暂时的,女人很快冷静下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定下了即将再次动荡的朝局,“我愿意让长兄的儿子坐了这么久的龙椅,他就该感谢我了。”
驾车人听到这里,闭上嘴不再说话。
朝中的人其实都清楚当今圣上不过是个摆件。
当年长公主与太子争权,太子设计长公主,让长公主失了先皇的信任,被扔到塞外和亲,而后长公主靠着杀了自己的夫君重回中都,至此与太子不死不休,弄死了太子。
而太子死后,长公主摄政,为了磋磨以前的太子妃,就让太子之子成了傀儡帝皇,让那孩子一生活在她的阴影下。
靖长公主有多狠中都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这些年来看重的只有太后和自己的儿子。
如今被偷的儿子有了消息,中都的天恐怕又要因为长公主再变一次。
……………………………
“确实与我在一起。”
在澶容承认后,诡异的嘲笑声在傅燕沉耳边出现,心底怪异的情绪推着被压制的魔心跑了出来。
随着心魔突现,黑色的恶念化作巨大的鳞片,蛇一样的身躯在心底移动,缠上了愣住的傅燕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烧得傅燕沉心疼,不过比起澶容的背叛,他更在意的是若清怎么可以与澶容在一起。
这时他才发现,比起那个他十分爱慕的师父,他此刻最在意的是若清。
他脑子里容不下其他。
他接受不了若清和澶容在一起,更接受不了若清骗他。
头痛到几乎要裂开。
澶容为了稳定他的魔心,在他锁骨上刺入的锁龙钉在此刻变得异常滚烫。而在他漆黑一片的神海里,一双深红的竖瞳猛地睁开,紧接着诡异的笑声越来越大。
“咚咚咚……”
傅燕沉记不住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变化,只能模糊地感受到鳞片的纹路随着热意布满全身。
嫉恨、失望、暴虐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一条巨龙,只想寻求爆发的出口。
是以,当他睁着那双变红的竖瞳看向若清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手变成了黑色,白色的指甲与手掌一样长,就像是一把弧度并不明显的弯刀。
而弯刀对准的方向不是旁人,而是若清。
——这是怎么了?
如今又发生了什么?
他疲惫极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他的控制,神智也被那漆黑的魔气困住,一点点吞噬干净。
这时的他丧失了自我,好似没有什么情绪的傀儡。
眸光暗淡的眼睛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扇窗,傅燕沉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外面发生的事,却没有任何真实感。
傅燕沉看到自己伸向若清的手,也看到了澶容挡住他的动作,他更看到了若清拉着澶容的手没有让澶容砍死他。
——可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懒得思考这一幕表达什么,生出了逃避的心思,为此闭上眼睛慢慢地沉入水中。
澶容盯着若清拉着自己的手,眸光暗了许多,果断收起自己之前那一剑,转而用剑身拍向若清的腰,将若清送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抱着若清转身离开傅燕沉的身边。
若清随着澶容移动,等走远了一些才发现傅燕沉的脸上出现了鳞片的纹路,以及对方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眼前这人明明有着傅燕沉的脸,却给若清一种完全不是傅燕沉的感觉。
傅燕沉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红色让他那张漂亮的脸变得更加出彩。他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像澶容,却比澶容多出了一份危险霸气,即便不说话只站在那里,都是场上气势最强的人,也这些人里最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若清相信,用着这张脸,有着这双充满恶念的眼睛,他做出什么罪不可赦的事都没有人觉得意外。而且在他身上有种很矛盾的魅力,让你明知道他很危险,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想要那双危险的眼里出现自己的身影。
对上那双眼睛,若清竟有一种蛇已经爬到了他的身上,停在他背上的错觉。
而眼睛变红的傅燕沉在被澶容挡住之后不慌不忙,先抬眼四处看了一圈,像是想要弄清自己在哪儿,接着移动的眼睛停在若清的脸上,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几眼。
“人?”傅燕沉对着自己的手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很是新奇的样子好似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的身体。而后他又看向周围的这些人,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走了几遍,最后用那双红色的眸子盯着澶容看了半天,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还算顺眼。”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两次让人一头雾水的话,让人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若清还未想清楚他这是什么生意,忽地感受到面前一阵风袭来。
再次被袭的若清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前方,见傅燕沉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脑后,似乎只要手掌用力,轻轻一勾就能带走他,一只手对着澶容的眼睛,用尖锐的指尖去碰澶容的眼球。
傅燕沉的动作太快,快到若清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从皇城来的官宦瞧见这一幕猛然回神,手抖得不成样子。因为紧张,宦官一把拉住身旁的葛齐,颤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快上去帮忙!”
话音落下,宦官等不及葛齐出手,一咬牙自己往前边跑去,一双浑浊的眼里只有夹在澶容和傅燕沉中间的若清。
澶容自然不会让傅燕沉得手,他在傅燕沉伸手的那一刻抬起长剑,一招斩断了傅燕沉宛如野兽爪子的指甲,拉着若清的肩膀,把若清带到自己的身后。
隔着若清,澶容目光阴鸷,对着傅燕沉冷声说:“手不要可以留下。”
傅燕沉听到他的说法古怪地笑了两声,他做了一个对比,慢声说:“怎么,如今的人说话不是凭实力,而是凭一时意气?”
听到他这个说法,澶容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凤目半眯,不管若清想不想自己伤傅燕沉都不留情面,直接列了一个剑阵,朝着傅燕沉的头顶压了上去。
可实力不如他的傅燕沉这次却不怕他,在头顶圆形的千剑阵落下时手指一弹,轻松地打飞了澶容布置好的阵法。
被剑阵散开的风吹得往后退了两步,若清眯起眼睛,抬起手臂遮住脸,心跳的速度越来越不对劲。
咚咚的急促声响在风过之后出现,并在耳边放大。挣开被风吹红的眼睛,若清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浑浑噩噩地看向对面那两人,也不知自己是因与傅燕沉闹僵而动了气,还是身体出现了其他原因,很快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
眼下他看得出来傅燕沉心神不稳,让魔心占据了上风,却不知傅燕沉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身体不舒服,他也没有心思细想,见澶容和傅燕沉斗在一起,身子一歪往一旁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他看了澶容一眼,见澶容转过头看他,害怕澶容分神,不安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醒的时候,他发现他正躺在澶容怀里。
澶容黑发散乱,白衣被血染红,半个身子都是剑伤,背挺得很直,虽是受伤严重却不显狼狈气弱。
而他没有想到澶容会受伤,当即紧张地看向澶容,正想伸手检查对方的伤口,就听到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
“醒了?”
若清一顿,顺着响起声音的地方看去,见自己和澶容都在一个山洞里,又见澶容弄出一个淡蓝色的法阵护住了他们,立刻察觉到如今情况不对。
由于方才昏倒了,若清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来到了山洞里,而这不小的山洞一扫之前的冷清,不止有受伤的澶容和他,还有对面人身蛇尾的……傅燕沉。
那句醒了不是旁人说的,正是傅燕沉对他说的。
若清打量着对方,发现比起受伤的澶容,对面的傅燕沉看起来状态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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