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在野在看一本育婴手册,查理.金闲来无事在旁边织小袜子,时不时与他聊几句育儿知识。
戚在羽插不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回到哥哥身边,戚在野便一直淡淡的,虽对她仍是关切的,但态度里又有一丝疏离在,只有在聊起腹中的宝宝时,表情才会焕发光彩,变得柔和。
飞机刚落地华美洲,方时幸被释放的消息就如爆炸般传开了。
“你似乎一点不关心她的处境。”伯爵在上车时忽然说道。
“跟你没关系。”
戚在野一坐上车就看向窗外,伯爵笑了笑,“那说件跟你有关系的,前段时间拍卖行里出现了一幅画。”
戚在野眉心一跳,扭头看他。
“我画重金拍下了。当然,若不是莱恩要跟我抢,我也不必花那么多钱给琼.帕顿捧场。不过,谁让画上的人是我夫人呢?”
“我给你丢脸了,你生气吗?”戚在野问的时候,眼睛里竟流露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恶劣笑意。
“如果你欣赏过那幅画,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戚在野盯了会他的脸,发现并没有强颜欢笑等不快表情,觉得无趣便又转过了头。
从机场到家还有段距离,戚在野便在车上打起了瞌睡,耳边是伯爵时不时翻阅文件的声音,倒也让人好眠。车行到半路,坐在副驾驶的戚在羽忽然“咦”了一声,警觉地绷直了背,“查理叔叔,少了一辆车。”
平常伯爵出行,除了他本人乘坐的车辆,还有两辆载着保镖的车子紧随其后。
就在上一个路口,其中一辆保镖车突然右拐,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上来。
“两辆估计全反了。”查理.金说。否则一辆失踪,另一辆不可能无动于衷。
“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吗?”戚在野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问道。
“玛格丽特想给我个教训。”伯爵像是早猜到了,慢条斯理地整理起文件,“就是连累你了。”
戚在野瞥他,“这是你第一次良心发现。”说话间,车辆忽然急停,原来方才不见的保镖车突然从前方横穿出来,查理.金不得不立即刹车。还好车上一行人都有系安全带,没出什么大事,
可就在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另一辆保镖车突然撞上来,这使得车辆不受控制地往前飞移了一段。重重落地后,戚在野发出一声闷哼,他额上冒汗,预感不妙,“查理叔叔,我不太好……”
戚在羽听到他颤抖的声音,着急想要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却立刻被查理.金阻止。
“去医院。”伯爵说。
可就在车辆启动时,那两辆保镖车立刻也有了动作,戚在羽低声咒骂,不顾查理金的阻止,开门下车,追上一辆正在缓慢行驶、欲发起第二次攻击的保镖车。她边跑边向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甩出一柄随身携带的蝴蝶刀,玻璃上瞬间爬满蜘蛛网似的碎裂纹路,随着视线受到阻碍,那辆车的车速也慢了下来,戚在羽顺利地追上前,抬起金属腿向驾驶位的玻璃窗扫踢过去。
窗户上瞬间破开了个大洞,戚在羽趁着司机没反应过来,拿出另一柄蝴蝶刀,手伸进碎裂的洞口,不顾玻璃锋利的碎裂边缘,将刀尖送进了司机的脖子里。
她看到其余车座上的保镖都陷入了昏迷,当机立断拖出受伤的司机,坐上驾驶位,提速向另一辆保镖车撞去。就在这时,查理金也重新发动车辆向医院的方向驶去。
戚在野肚子越来越痛, 像是有一颗种子要从脊椎里破芽而出,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痛楚。
漫天的痛苦搅散了他的理智,使得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只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仿佛骨头要散架,却又被皮肉牵扯住,于是只能在那窄窄的皮肉间摩擦,细密的痛苦就从这里产生。
他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但此时的他完全集中不了精力去听,更无法做出回应。
他感觉到有人帮自己解开了安全带,然后被扶着平放到后车座上。有一双如玉般温凉的手褪去了他湿哒哒的裤子,再接着盖上了一条薄毯,上面的玫瑰香气让戚在野短暂地恢复了神智。
“我是不是要生了?”
“别说话,保持体力。”
戚在野有些慌乱,“可是还没到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多呢。”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动,那种能撕裂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止不住地害怕,紧紧拽住伯爵的手,“他在动,好像要钻出来了!”
伯爵掀开毯子看了一眼,平静地说:“是的。”
半个脑袋已经露出来了。
戚在野呼吸抖得厉害,伯爵却十分冷静,大手放在他肚子上,一推一转,重复几次动作后,戚在野痛得两眼发黑,死死咬着牙齿,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拂莱.丹戈,你一定是想杀了我!” 戚在野终于忍不住骂道。
“你说是就是吧。”
不知过了多久,查理.金忍不住提醒道:“伯爵,快到医院了。”
“没事,我这边也快了。”话音刚落,戚在野就感觉到身体一阵轻松,像是一股被淤堵多日的洪流终于泄了出去。
一声嘹亮的啼哭回荡在封闭的车厢,戚在野松了口气,他浑身上下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眼泪和汗水交织在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深深地吐气,脸上露出了欣慰与喜悦的笑容,他伸手要去摸被伯爵抱在怀里的孩子,可对方却没什么动作,更没有给他的意思。
丹戈伯爵单膝跪在后车座前,双目垂下,漠然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
“你给我看看他,拂莱?”
伯爵骨感修长的手上淌着带血丝的粘液,脐带挂在他肘弯,眼睛里凝结着冰霜。
他过于漠然的眼神让戚在野感到害怕,于是抬起虚弱的手去拉扯他的衣服。“拂莱,把他抱给我看看,我还不知道他是男孩女孩。”
伯爵眼也不抬,“第一性征是女孩。”
“那让我看看,你不要一个人霸占她,快点。”
伯爵没有回应,他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孩子沉思。
戚在野十分忐忑,伯爵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良久之后,伯爵才说道:“丹戈家族,百年来一直被淫乱的魔咒纠缠,每一代都是如此。她的出生,会是这肮脏血脉的延续,还是打破魔咒的希望?”
戚在野握住伯爵的手腕,慢慢撑起身体努力地向他靠近,“你让我看看她。”
“这一次真的会有改变吗?”伯爵自言自语。
“拂莱.丹戈,请你把她交给我。”戚在野几乎是在哀求。
“如果她的出生不能改变什么,甚至会加剧丹戈的腐烂,那她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有的!”戚在野立刻回道,他紧紧抓住伯爵的手腕,抬脸仰望他,“你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会变成那样的,你相信我,我们可以教好她的。我们是什么样的,她就是什么样的,重点在我们,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
“是么,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伯爵讥讽地笑,慢慢低下头,薄唇轻启,“你好脏啊。”
“我发誓,”戚在野声音颤抖,艰难地说:“以后我只忠于你一个人,请把她还给我,她还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她会可怜的。”
他眼里全是破碎的水光,眼神是那么悲戚哀伤,他攀着伯爵的手臂,慢慢直起身,忍着不适与痛楚,仰起面孔在拂莱.丹戈唇上印下一吻,如信徒一般虔诚,“从此以后,我的身体只为你打开,我的眼睛只看得到你的存在,我甘愿被你驯服,只做你一个人的信徒,只要是你施与的,无论雷霆还是雨露,我都甘之如饴。”
伯爵的表情有所松动,目光变得飘忽,戚在野趁机从他怀里抱走小婴儿,然后缩到后车座角落,不住地亲吻她的脸庞,查看她的手和脚,全的。
戚在野看着皱巴巴的小婴儿的脸,他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她也会有一头红色头发吗?也会像太阳一样闪耀吗?这些他不敢肯定,但她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快乐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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