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想要走出眼前的困境,他必须重新回到巅峰,不,是继续创造下一个巅峰,他要站上最高点,打破质疑,让那道早已移开的视线重新聚焦。
之后也如他所说,无论所在的州离空丘市多远,比赛一结束,他都会来小木屋住几天,不过不是每一次来都能碰上戚在野,他总是在瑞比斯出差。倒是每次来都能碰到拂莱.丹戈,他成日在家写作,并肩负起了带孩子的重任,原先的保姆阿姨在六月的时候就因身体不适辞职回家了,所以现在比起戚在野和祝鹤这两个爸爸,小戚宝竟是和拂莱.丹戈更亲。
祝鹤刚开始看他们一大一小其乐融融,情绪有过短暂的波动,但很快平静下来,还耐心向拂莱.丹戈询问孩子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他竟是沉稳了许多,性格也不似以前那般冲动。查理对他的转变感到诧异,欣慰的同时也十分心疼,哪有不痛不痒的成长呢?
九月,夏末燥热的气候被一场绵长的雨一扫而空。小戚宝穿着风衣,蹲在廊下看雨从屋檐上串成线滴落,她看得很专注,身后吉他的拨弦声也影响不到她。
今天休假,戚在野和贺行简没有去公司,他们在餐桌上下棋,一扭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和远处灌木丛间朦胧的雨雾。
“他霸占我的礼物好久了。”贺行简说。
拂莱.丹戈在外面的秋千椅上弹琴,用的是贺行简的吉他。
戚在野觉得好笑,“我好像你们的班主任,天天升堂。”
贺行简从窗户探出头去,“拂莱,换首轻快点的,不然吉他不借给你了。”
拂莱.丹戈才不会听他的,他缓慢地拨动琴弦,古典悠扬的旋律渐渐飘远,融入绵绵细雨中。
戚在野示意贺行简看小戚宝,“她在思考。”
小小的背影很圆很可爱,天然卷的红色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贺行简感叹说:“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戚在野有些不舍,“长慢点就好了。你猜她在想什么?”
“想天空为什么会下雨,想为什么一下雨爹地就不让她出去玩,想——”从厨房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贺行简。
“饼干好了。”查理.金说道。
“啊,饼饼!”小戚宝立刻放弃思考,迈着小短腿跑进屋。
贺行简看着她的身影笑道:“你想多了,离长大还好久呢。”
一颗种子从抽芽到枝叶茂密,需要一个四季,或许也只要一个雨季,而小孩从步履摇晃到蹦蹦跳跳,从口齿不清到能清晰地表达喜怒哀乐,似乎也就一眨眼的事。
“轰隆隆。”
有机动车在林中沿路穿行,声音由远及近。
“papa!”小戚宝还没见到人就扒着窗框喊,查理.金抱起她,同望一个方向,等待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轰隆隆的爸爸要来喽。”
连绵的雨天过后,转眼秋风萧瑟,木屋附近的山林像泼上了一道晚霞,红枫、银杏与柏树交错在一起,组合成一片斑斓且富有层次的色彩,疏林如画,美不胜收。
然而这样好的景致却不长久,因为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伯爵在年末的时候又搬回了衣帽店,这是戚在野提议的,因为霍仲希打算来木屋住几天。尽管伯爵本人并不在意被人发现行踪,但看戚在野为他焦急操心,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于是便同意了搬家。
跨年那天,戚在野从公司回来路过衣帽店,车停路旁,拿了两件礼物下车。
送查理的是一套柔软的抱枕,伯爵的则是一把尤克里里。
“顺便把红茶端上去吧,”查理把煮好的红茶灌进茶壶,又拿了一些小饼干放在托盘上,“ 他一天没下楼了,看着闷闷的。”
戚在野听了十分在意,忙上楼看看是什么情况。
伯爵的房间很小,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桌、一把椅,再加个床就没了。
“要不要下楼陪你走走,成天憋在房间里不闷吗?”
伯爵一直待在暖气里,因此穿的单薄,只着一件白色的单衣。他坐在桌前写字,戚在野放下托盘问他是不是在写小说。
“只是在构思。”
“我还会是第一个读者吗?”
“不知道。”
戚在野靠在他桌边,“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作者吗,难道连你也不能决定?”
伯爵神秘地说:“这涉及到我的一些秘密,起码现在,我并不想把它们告诉你,但未来就不一定了。”当他合上牛皮本时,戚在野瞄到了书面上优雅秀丽的几个大字——我的玫瑰之心,看上去应该是书名。
戚在野拿出刚买的尤克里里送给他,“我听十里说,他们学校有几台淘汰的旧钢琴,你要不要,我改日去搬一台来。”
伯爵在调音,“那谢谢了。”他低着头,台灯暖黄的光线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戚在野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想起有关他睫毛的趣事。
察觉到他视线的伯爵,“你不走了?他们还在家等你呢。”
“我跟叔叔说了来看你,会晚点回去吃饭,他会找理由应付霍叔的。”
“那你现在留在这里打算做什么呢?”
戚在野皱眉,不大高兴,“拂莱,你在赶我吗,我现在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行了吗?”
拂莱.丹戈有自己安慰的方式,“我唱歌给你听?”
“想听你给戚宝编的字母歌。”
“太幼稚了。”
戚在野笑着弯下腰,“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唱这首歌的时候,表情会变得很幼稚。”准确来说是生动。
拂莱.丹戈看着他的眼睛,也跟着笑,“那唱给你听。”
戚在野摊开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个动作暴露了他手上的一道疤痕,那必然是在瑞比斯出差时留下的。拂莱.丹戈目光扫过它,随即移开视线,他示意戚在野去窗台,那里两人都可以坐着。
唱歌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雪,风刮着雪,呼啸在窗上,不同于屋外的阴冷,屋内一片温暖充实,戚在野抱着膝盖,浑身暖洋洋地靠在一堆抱枕里。
这回唱歌时拂莱.丹戈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戚在野想,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唱完一首,拂莱.丹戈又唱起了一首舒缓的情歌,这让工作了一天的戚在野慢慢放松下来,他闭上眼睛,在风雪交加的傍晚,享受这窗台一隅的安宁。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拂莱.丹戈放下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但是无法理解,因为他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手心痒痒的,戚在野朦朦胧胧看见拂莱.丹戈握着自己的手在画画,画在新添的那道伤疤上。
“丑陋的疤,难怪贺行简要生气。”
当时戚在野从瑞比斯回来,无论贺行简无论如何询问,他也不肯说伤怎么来的。本意是不想对方担心,却没想到惹得贺行简直接生气了。
戚在野顿感手足无措,他哄人经验少,更别说是哄贺行简了,一直以来都是对方在包容他,什么时候见他这般过,最后还是戚在野做了无数承诺才将他哄好。
戚在野怕自己又睡着,干脆坐起来看拂莱.丹戈画画,他盘着腿,和对方靠得极近,一个气息间就能感受到对方。
拂莱.丹戈说:“在画编号YE3007。”
“我真喜欢这个故事啊。”戚在野另一只手支着下巴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丑陋,反而充满了原生态的美。”
“说她丑是剧情需要。”拂莱.丹戈正在画编号YE3007身上的铃兰。
“那我漂亮吗?”
戚在野倾身过去,好叫他看得更清楚一点,“那我漂亮吗?”又问了一遍。
不见对方回答,戚在野便自己回道:“肯定是漂亮的,不然你怎么把编号YE3007画成了我的样子。”他笑得蔫坏,眼睛都弯了起来,叫拂莱.丹戈移不开眼。
“你总是这样吗?”拂莱.丹戈无奈说。
“我怎么样?”
“坏得不像样。”
“上次你这么说的时候,吻了我这里。”戚在野猝不及防亲了拂莱.丹戈的眼周围。他说的上次,是指有个晚上他加班到深夜回来,正好碰上拂莱.丹戈下楼烧水,他那天刚签下一个大单,心情好到不得了,大半夜无处发泄内心的兴奋,所以玩心大起,故意拦住拂莱.丹戈不让他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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