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我在说谎?”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祝鹤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轻哼一声,“早该如此了。”
霍仲希笑容很淡,“真是让人伤心。”
“我似乎……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们所求的不一样。”光在戚在野眼睫下投下一片阴影,“我想要被人抓紧,而不是囚禁;我想要被深爱,而不止是喜欢。我不喜欢在笼子里看天空,我想要我的意志、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是自由的。我想要的,你都给不了我,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还有一些话,戚在野犹豫着没说,打算永远藏在心底。
在很久之前,他从瑞比斯带着一身心伤回来,脑海里回想着方时幸那一句“我害怕他”辗转进入梦乡。
第二日,他一睁眼就看到了霍仲希。吃过早饭,霍仲希提议给他剪头发。
薄透的阳光渲染着清晨的静谧美好,霍仲希温暖的手指穿插在他发丝间,渐渐的,他烦乱的心绪被抚平,忘记了瑞比斯发生的一切糟心事,耳边只剩下剪子清脆的“咔嚓”声,以及屋檐下一两声娇滴滴的鸟鸣。
那时的心情,就好像是冬雪初融后,春日阳光吻向枝桠伸展出的第一片嫩叶,那一刻的悸动,就是戚在野对他的心动。
只是那心动停留得很短暂,在他们讨论完有关喜欢的话题后便消逝不见了。那时戚在野就知道,霍仲希的喜欢比春日的阳光还要薄,看着洋洋洒洒、明媚温暖,可伸出手触摸,却只能感受到稀薄的温度。
霍仲希走了,说明天再来探望。祝鹤终于安静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握住戚在野的手坐在床边,一响后枕着他的手心侧躺下。
戚在野一直看向窗外,心里牵挂贺行简的生死,连丹戈伯爵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怎么弄成这样了?”
戚在野转过脸,示意他安静,“他睡着了。”
“哭成这样还能睡着。”伯爵随手把一块手帕丢在祝鹤脸上。
戚在野不想理他,干脆也闭上眼。
伯爵修长的手指拨开他的衣领,看到那一圈类似颈环的纹身,低沉的声音念出那串名字,“莱恩.希斯礼.斯宾塞。”他冷冷一笑,“我可没同意他对你做这些。”
戚在野不耐烦地拂开他的手,“松开。”
“晚上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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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贺没死,放心!后面还要跟小野玩主仆play
指个路,小野和老霍讨论有关喜欢的那段对话发生在。
郑谷肯定不是老霍的白月光呀,只是恩人加很好的朋友。
第62章
出院那天,戚在野首先去了瑞安墓园。直到贺行简的照片出现在方正肃穆的墓碑上,他才生出“这个人真的已经离开”的真实感。
他把一束花和一瓶朗姆酒放在墓前,单膝下蹲,与照片里的贺行简平视,那张脸上是他一贯从容雅痞的笑容。
戚在野定睛看了看墓志铭,写的是,“行了,我到站了,就送到这里吧。”
就好像一辆公交车到了站点,逝者下车后,生者还会被载着继续往前。
随着车辆行驶,生与死会被时间拉出一条巨大的鸿沟,生者需要不断回望逝者的脸,才不至于将他遗忘。
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他想,他不会忘了他的。
查理.金等候多时,才遥遥看到戚在野的身影出现。他下车给他开门,温声嘱咐道:“这几天倒春寒,你该穿得再暖和一些。”
“查理叔叔。”戚在野扶着车门,与查理金站在车外说话,“我不见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找过我吗?”
“当然,我们都很担心你。”查理.金诚恳地说。
戚在野注视他的眼神良久,继而欣慰一笑,上前抱了抱他,“那多谢了。在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我感到很孤独,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即使我丢了、死了,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和在意。知道你还牵挂着我,我觉得很开心。”
查理金抚摸他的头发,忽然发现即使他即将成为母亲,却仍像个小孩一样,小心翼翼渴怜着别人的爱。
“或许你见到这个会更开心。”查理.金让他上车,自己坐进驾驶位,从卡槽里拿出一盆小小的盆栽,里头是一根矮矮的、光秃秃的枝木,侧端有一个刚发芽的绿色叶苞。“在得知小木屋被拆除那日,我见你脸色不对,还特意问起了花,就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意义不凡,所以打电话让人在废墟里找到了那些茶花,只是大部分根茎已经损坏,只能截取一段完好的枝干扦插进泥土里,幸运的是,它前不久发芽了。”
戚在野接过小盆栽感慨,“谢谢。它们就栽在墙角边,一般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会打开卧室的窗,让它的香气飘进来,每到那时,我总能睡一个好觉。”
查理.金载着戚在野离开墓园,后又去农场接了伯爵。这是自婚后,戚在野第一次回农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各种大型机械林立,穿着统一工服的工人们忙碌地进出,戚在野与一辆载满科研人员的吉普车擦肩而过,挺着肚子站在风里,迎面走来的伯爵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车上走去。他惯会在人前与他装亲昵。
“我约了人吃饭,你跟着一起。”
戚在野从大变样的农场里回过神,和他商量道:“我想去拿回我的猪。”
“这种小事,就交给查理吧。”
戚在野不想参加他的饭局,只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伯爵说:“不想见你的妹妹吗?”
小妹竟是被方千屿带来饭局了,她剃了齐耳短发,人变黑了、个子也高了,与从前的稚嫩阴郁不同,如今的她整个人散发出干练利落的气质。
小妹一开始有些不敢靠近戚在野,目光愣愣地放在他肚子上,直到戚在野喊了声“小羽”。
她眼神化为哀伤,快步向戚在野跑去,在还有两三步就能拥住时,一只冰冷骨感的手隔开了她。
伯爵无视那双如幼狼般锐利的眼,笑着说:“这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戚在野低下头,深吐出一口气,挽着伯爵的手与小妹擦肩而过。
戚在羽身形僵住,皱了皱鼻子才转身跟上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柏木小姐带我回来的。”
“去哪了?”戚在野直视前方问道。
戚在羽小心翼翼地牵住戚在野的手,“这说来话有点长,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方将军在部队。”
戚在野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搭在丹戈伯爵的手臂上,戚在羽失落地垂下脑袋,跟着进了餐厅。
方千屿一身黑衣,高挑笔直,他虽与戚在野有血缘关系,却并不像柏木小姐一样,能与从小分离的幺弟自然相处,他们握了个手,眼神短暂交汇两秒,接着便如陌生人般分别在餐桌两边坐下。
油井的开发工作,是由天堃集团负责进行的,他们说了些生意上的事,紧接着便说到玛格丽特,“我母亲被问责入狱,这事你或许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公主与国王政见不合,渐渐的,底下的人便分为了两个党派,一个是想要恢复王室荣耀的复兴派,另一个是平权派,既弱化王权、扶持内阁,使国家权利不再向王室倾斜,渐渐转入人民手中。
方时幸自然是国王一党的,这次也负责了国王出行的安全保护工作,在国王失踪后,她立刻被玛格丽特问责入狱。
但这件事尴尬就尴尬在,公主手上的资金有一部分来源于伯爵的井,而负责油井开发工作的正是天堃集团。先前天堃集团同意与伯爵合作开发油井,正是看中他中立派的身份,但谁也想不到他会临时倒戈玛格丽特,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复兴派。
戚在野十分震惊,立刻转头看向伯爵,对方注意到他的反应,笑问:“你什么时候对政事感兴趣起来了?”
方千屿语气自然地回:“他是我弟弟,他关心的是他母亲。”
丹戈伯爵眯了眯眼,没有追根究底,而是淡笑说:“与其责备我,不如问问柏木小姐是否与方家一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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