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在野笑着看他,“查理,你真是这屋里最时髦的老头了。”
查理第一次显出几分不自信来,“真的吗?可这屋里也就我一个老头。”
“当然!”说罢戚在野又转向伯爵,“你要不要也去试试大小?”他盘腿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一脸笑盈盈地抬头看伯爵。对方轻笑一声,翻了页报纸,反问道:“你怎么不穿?”
戚在野立刻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头的花衬衫,“我穿了啊。”
大约是戚在野试穿过后觉得不错才买的,毕竟那一身彩色印花图案穿在他身上,并无违和感,并极大衬托出了他的青春活力和清俊相貌。
戚在野似乎看出了伯爵的抗拒,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吗?”他有些怅然地解释,“我只是想大家能穿着同款衣服拍张全家福,以前只看别人这么做过,所以自己也想试试。”
伯爵凉凉地瞥他一眼,拿起衣服回屋了。郊游那天,他到底还是穿上了那件花衬衫,起码在戚在野看来,衣服的上身效果是不错的。伯爵本就相貌华美,那浓墨重彩的颜色更为这份美丽增添了一丝华丽的慵懒。
戚在野为这次郊游特意买了个相机,不停地抓拍小戚宝玩耍的画面,有时伯爵也会入镜。他在大树底下乘凉,和查理说着话,察觉到戚在野的镜头便看了过来。接着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嘴角还勾起淡笑。戚在野按下快门键,顺利将这一幕捕捉下来。
最后拍全家福时,戚在野将摄像机放在一根木桩上,设置好定时,便跑回小戚宝身边,却在坐下时不小心失了重心,歪在了身后的伯爵身上,对方没有推开他,而是自然地将手放在他肩上,因此在镜头前,这一幕里的四个人显得格外亲密无间。
有一点戚在野无法否认,尽管他们是因为逃亡才来到空丘市的,可在这里,他却意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逸。
一直以来,他想要的正是这样的生活。屋外没有暴乱和枪林弹雨,屋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这是父亲曾畅想的生活,也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生活。
每当夕阳斜照进林间,晚风吹拂过地面,他走在回家的石子路上,遥遥看着那座被暖橘色光芒笼罩的小屋,内心既充实又安宁。
还记得某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沿着小路回家,远远的,就听到了孩子的笑声,走近看了才知道,是小孩在扑蝴蝶。她迈着有些不稳的小步子,扑腾着双手追着蝴蝶跑,一不小心就栽进了绣球花丛间,圆滚滚的身子凭自己完全无法爬起来,查理从厨房窗口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两声。
伯爵放下手中的木雕,从秋千架上起身。他来到小孩身边,抓着她的衣服拎到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接着他笑了,戚在野也跟着笑了。也是这时他突然发现,从前时刻萦绕在心头的孤单无依,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木屋好像真的变成了他的根,这里有他的牵挂,有他追寻的安宁,这里,永远有人等着他回家。
福祸相依,那他和伯爵的相遇,到底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
前方不远就是小木屋了,这么晚了屋里还点着灯,戚在野将车停在一块空地上,与查理沿着小路走回家。
“如果他真的把我——”月亮的清晖照亮了石子小路,戚在野抱着小戚宝长叹一声,“算了,回去之后我会跟他谈谈的。”
小木屋里,祝鹤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睡,查理叫醒他让他回房,他揉揉眼睛追着戚在野上楼,“没事吧?”
戚在野摇摇头,“轻一点。”
祝鹤放轻脚步,目光不舍地看着他们进屋才离开。
卧室里伯爵还没睡,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开着落地灯看书。查理告诉他孩子没事,他点点头,捏了捏眉心。
孩子刚放下时有些哼唧,戚在野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直到确认熟睡,才转身要走。
“你留下,我去外面睡。”伯爵在身后叫住他
戚在野不自觉地用拿指尖抠手心,回头道:“不用了,我只是去找我妹。你先睡吧,我……我过会儿就来。”
“都早点休息吧。”查理关掉伯爵的落地灯,又把他往床边推,“我也回去了,折腾了这大半晚。”
卧室里间的灯还亮着,戚在羽果然没睡。
“从楼下就看到你灯还开着,放心吧,她没事。”
戚在羽松了口气,紧接着听戚在野问道:“下午,你是不是和贺行简聊过?”
戚在羽知道瞒不过哥哥,便承认了,“看到他来打水,就向他求证一些事。”
“我就知道,说什么陪小孩子摸鱼,明明戚宝跟他也没多要好。既然不是戚宝,那就是你叫住了他。”戚在野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所以,你向他求证了什么?”
戚在羽犹犹豫豫,“你还记得吗?我们刚搬进小祝哥家的那天,正好在电梯里碰上贺先生,那时我就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原先我是不在意的,但后来丛容跟我说了一些事,他说——”
戚在野笑着打断,“他说他被贺行简当成了替身,这才蓄意勾引他的心腹来报复,是吗?”
戚在羽讶异,“你知道!”
戚在野点头,“知道,他也跟我说过。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方十里的替身,后来又察觉到不对劲,原来贺行简真正爱慕的人,是他的父亲——丛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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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老贺的白月光来得并不算突兀吧,里就借小表哥的口提到了替身的事,只不过那时小表哥和小野都猜错了人。老贺跟小野的年龄差大概有16,所以才常在小野面前调侃自己老。小野今年25,他41。
第77章
“那天,我在他别墅里翻到一本记事簿,本子有些年头了,纸张也已经泛黄,而上面,全部是有关父亲的剪贴报。”
丛容看着心灰意冷,向戚在野娓娓道来他在贺行简别墅里发现的惊天秘密。
“本子里还夹了一叠厚厚的机票和船票,全是去往下城区的。”丛容拿手指比了一下,“大概有这么多。”
“那他一定往返了很多次。”戚在野说道。
瑞比斯没有机场,要去到那里,需要先坐飞机到附近城市,再转乘轮船或大巴,历经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才能抵达目的地,光是一趟来回就要经历好一番曲折。
丛容点头,“我还在记事本里发现了很多他与父亲往来的书信,大概拼凑出了他们的过去。
贺先生那年大概16岁,是学校校报的成员,在校期间,他撰写了数篇有关于自卫队的文章,却被校方一一退回。因为在文章里,他对自卫队用了太多溢美之词,而当时大众认知里的自卫队,是不亚于恐怖组织的存在。
当然,他写的这些文章也并非凭空想象,他曾去到瑞比斯,与父亲面对面交谈过几次。当时的舆论环境对父亲很不利,他迫切需要一个渠道向外界传达自己的声音。所以尽管贺行简只有16岁,但父亲还是抓住了这个发声机会。”
“那照这么说,你该对他有印象才是,那时你也到了记事的年纪了。”戚在野说。
丛容摇头,“我只记得父亲死后,有几个当兵的来家里翻箱倒柜,拿走了他的一些东西。我想,这些东西里面应该就包括贺行简寄来的信,记得他们临走时还骂了句,贺家那小子真能惹事。”
“不奇怪,他们来往的这些信件要是被发现了,在当时,贺行简估计会被视为异类。大约是贺家的一些长辈怕出事儿,所以才急匆匆找人把这些信翻出来带走。”
戚在野翻看了丛容偷偷复印出来的信,信的中心内容大多都围绕着自卫队。只有最后一封不一样,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是在丛莱去世后一周,应该是一封未寄出的信,不过与其说它是信,倒不如说是贺行简写的一篇致悼词,全文充斥着对丛莱的赞美、敬佩和怀念。
戚在野翻来覆去地看,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其中暗含的暧昧情愫,便只能安慰丛容道:“他那时年纪那么小,你所谓的爱情,说不定只是他对一个有勇谋的人的仰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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