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在野身形一顿,脚步想停,可眼前却忽然一黑,他被人蒙住双眼,强行带离了这里。
“小子,你果断一点。”拂莱.丹戈在耳边说。
他们来到屋外,查理已经准备好车辆。幽静的夜,所有声响都像被放大了数倍,戚在野上车时仍能听到屋里传来的碰撞声以及祝鹤的怒吼。
“我还有话要说!你们放手!”
祝朗和几人合力都差点拉不住儿子。
祝鹤像被犯人一样压制到地上,他声音越来越弱,却依旧不断重复着那一句“我还有话要说。”
拂荣小姐蹲下问狼狈的儿子,“你想说什么?”
泪珠接连不断地滚落,祝鹤呼吸颤抖,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喃喃了几个字。
祝朗焦急地凑过耳朵去听,才听见他说的是,“崴了脚,好疼。”
可正如戚在野所说,无论他好与坏、伤心与否,都已经不会在乎了。
回到车上,戚在野只一个深呼吸就收拾好了情绪,与来时无恙。
拂莱.丹戈驾驶车辆,从后视镜里看他几回,他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查理.金却难过了一路,他是打心底疼惜祝鹤的,并为他们的婚姻感到惋惜。
原以为这场离婚官司会打得很艰难,没想到第二天拂荣小姐就致电戚在野,说祝鹤已经同意协议离婚,之后两人只需找个时间去市政厅办理手续即可,这必然是她劝说后的结果。
戚在野这边随时都能抽出空来,倒是祝鹤总是推脱忙,原本约定好的日期一次次推迟。他们自那天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一切的联系由祝朗代劳,每次祝朗说儿子有事不能前往,他的歉疚都快隔着电话溢出来了。
但偏偏祝鹤找的理由每次都让人不能拒绝,比如要比赛了、有训练了,又或是车队临时给他接了个采访和拍摄。祝朗也很无奈,只能跟戚在野保证下次一定。
转眼入秋,戚在野比原先预计的在京州又多滞留了一个月。
这期间,有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庄园拜访,竟是许久不见的小兰先生。
显而易见,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尤其前脚刚到,后脚霍仲希就衣冠楚楚地追来,他露出明显恐惧的神情,瑟缩到戚在野身后。
戚在野见状,让查理.金留下招待霍仲希,自己带他上楼去休息。
他们来到小宝宝的卧室,在大体为暖色调的环境里,小兰先生明显放松了许多,捧着戚在野沏的热茶,细细地抿。
“我惹他生气了,因为卖了他一本书。”
戚在野把小宝宝放到地毯自己玩,“很重要的书吗?”
“对他而言是的,对我来说却是诅咒。”小兰先生把自己蜷缩进沙发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中途查理.金送了两盘水果进来,顺便告诉戚在野,贺先生在楼下招待客人。
光是听到霍仲希的名字,小兰先生就止不住地打冷颤。戚在野见状关掉冷气,“如你所说,这是他已故好友的物品,那你将它擅自捐赠给拍卖会确实不妥。”
“他又不是没买回来!”小兰先生抱头崩溃,“他要报恩他自己报,为什么非扯上我!”
小兰先生方才说过,那位已故好友是霍仲希的救命恩人,也是他表哥。在表哥去世后,霍仲希为了报恩主动提出要联姻,所以才从一众适龄的omega中挑了他结婚。
说到激动处,小兰先生甚至口出恶言,发出恶毒的诅咒,“当初他就该死在瑞比斯!自卫队的导弹居然只击落了他的飞机,该把他炸得四分五裂才对!”
戚在野捂住宝宝耳朵的手一松,不禁怔住。而接下来小兰先生讲述的这个故事,更是让他浑身冒冷。
他说:“霍仲希曾是一名飞行员,在一次前往瑞比斯执行任务时,飞机不幸被自卫队击落。”
他说:“万幸他被一个常年在瑞比斯做慈善的作家所救,但好运只眷顾到一半,两人在大雪天中,找不到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家。”
他说:“最后作家以标记为交换,从一个瑞比斯居民那得到了一夜居住权,但很不幸,当晚自卫队就找上了门来。他们虽然逃了,主人家却被以残忍的方式杀害。”
戚在野脸上的血色“唰”得下去,他舔舔唇,干巴巴地说:“后来他们怎样了?”
“周少蕴收留了他们。表哥从瑞比斯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不全是被人强行标记的缘故,还有战后创伤后遗症。”
尽管已经猜到了作家的身份,但戚在野还是想向兰先生确认,“那位作家,他……叫什么名字?”
“郑谷,他父亲是我亲舅舅。”
戚在野恍了神,看着小兰先生的嘴一张一合,基本已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去听接下来的。
“那本书,是表哥未出版的童话合集,霍仲希将它作为结婚礼物赠与我,是希望有人能与他一起记住表哥。”小兰先生越说表情越狰狞,牙咬得紧紧的,“这场婚姻让我觉得无比恶心,从头至尾,我就是一个报恩的工具。每每看着自身陷于痛苦,霍仲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我就好恨。我斗不过他,难道还不能拿他珍视的东西撒气吗?果然,他很生气,他说要帮我冷静,我知道,潜台词是想把我关起来,所以我逃了。”说完他恳求戚在野不要把他推出去,落到盛怒的霍仲希手里绝对讨不到好。
戚在野凝神安慰一番,抱起孩子下楼了。
楼下的霍仲希正与贺行简对着一株死掉的盆栽玫瑰进行交流。贺行简说因为他施肥过多,导致花生病枯死,为这事伯爵已经有几天没给他好脸色看了,他玩笑着感叹,“到底寄人篱下啊。”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我可没听说过你擅长这些。”霍仲希折下干枯的花头,倒扣进泥里碾碎。
“叔。”戚在野在他们身后出声,两人一齐回头,一个西装革履穿着一丝不苟,一个白衣西裤打扮休闲,“休闲”的贺行简笑问:“喊哪个叔?”
“两位叔,过来吃点茶?”
三人在去花园的路上,戚在野稀松平常地问:“我想请兰先生留下住几天,好久不见,想多聊聊。”
“你跟你初恋有这么多话吗?”贺行简揶揄。
“可以。不过这不必问我,他是个成年人了,凡事自己拿主意就好。” 说完一顿,霍仲希继续温和地补充,“只要他能对最后的结果负责。”
“老霍,别总是话里有话,你看把小戚吓得,”贺行简在戚在野坐下的时候,刮了刮他脸颊,“一点血色都没了。”
霍仲希含笑望过来,“是吗?”
“他瞎说。”戚在野搓了搓脸,看贺行简要孩子,就递了过去,“刚喂过。”
贺行简抹掉孩子嘴边的奶渍,“嗯,看出来了。”
随着孩子越长越大,她对信息素的依赖也随之减弱,对父亲以外的alpha接受度也越来越高。
霍仲希往红茶里倒了些牛奶,用小匙搅拌,他问起了戚在野的近况,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戚在野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要一段时候后,也可能过不久。”
“过几天我要去瑞比斯参加一个铁路落成仪式,兴许能碰面。”
戚在野只是笑笑,整场聊天他都不在状态,反应木讷,接不上的话题一笑就带过了。
好在贺行简能聊,场面不至于太尴尬,“你和太太吵架了?”他问得倒直白。
“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霍仲希余光瞥见二楼某间卧室窗前有人影闪过,他低头轻笑,“过会儿我让人送小景的生活用品来。另外,他最近情绪上可能会有一些起伏,请多包容,毕竟刚怀孕不久。”
戚在野瞪大眼,悄悄看一眼贺行简,见他神色如常,就觉得是自己反应太大了,可能开放婚姻就是如此。
“如果他想见孩子的爸爸,请告知我,我会安排妥帖的。”
霍仲希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就连说这句话时也淡然如常,因此戚在野过后才反应过来,小兰先生作为一个自由人,无论与谁见面,都不必通过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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