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这么说也没错,戚在野的一头黑发,很好地压住了他眉宇间的野性,而这也使得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眼角眉稍的冷漠与矜傲格外凸显。
染发这事,是祝鹤提议并亲自动的手,结果因为技艺生熟,沾了满手的染发膏,两只手活像带了黑色皮革手套。
“听说你跑了倒数第一。”祝鹤眼里含着微醺和笑意,“不敢跑吗,自由的小野火。”
戚在野靠着沙发椅,仰头就是一片绚烂的星空,海风拂过他的面,有湿咸的气息打湿他的鼻端。周围的声音如潮水退去,他逐渐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
他想起从前去接小妹放学,看到灰败的校墙上写着醒目的校训,【无畏、真诚、勇敢】
这六个字像一面镜子,反射着戚在野一身的懦弱。
他披着冷静勇敢的皮、做着冷血无情的事。他惧怕死亡、渴望生存,他不敢收留那名飞行员,也不敢在赛道上提速,更做不到无谓勇敢,他只是个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
他不是草原上自由跳跃的野火,只是一簇小心翼翼燃烧着的微弱火苗。
祝鹤盯着他的下颌,原先觉得锋利的弧度,此时竟看出了几分柔和,他脑子被酒精灌得迟钝,情不自禁伸手抚摸他的脸。
戚在野低头看他一响,手指卷着他的头发玩,“生日快乐。”
祝鹤向他伸手说:“礼物呢?”
戚在野指指一边的模型,“那儿。”
祝鹤磨着牙笑,“我要你的礼物。”
“你的生日我也今天才知道,来不及准备。”
“不,有一样东西你现在就能给。”
戚在野犹豫的时候,祝鹤用嘴叼起他的T恤下摆,把整个脑袋钻了进去。
湿润的舌尖游移在他腰间,如电流般的酥麻沿着神经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攥紧手指,绷紧下腹,可仍忍不住指尖的颤栗。在事情还未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喊了停,可紧接着腰间就感受到一阵刺痛,祝鹤下嘴咬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那么抗拒,但我现在能确定,你他妈就是在耍我。”祝鹤扔下话离开,也没理试图拦住他的几个狐朋狗友。
戚在野闭了闭眼,想想还是追了上去。
“回去休息吗。”
祝鹤肩上搭着外套,对戚在野的话置若罔闻,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段路,直到祝鹤的手机响起一声信息提示音。
【你会做很多有趣的事,让我意想不到的、也有世俗意义上离经叛道的。】
祝鹤停顿下脚步,手机的亮光照亮了他下颌的弧度。戚在野看了眼他的背影,复又低下头编辑信息。
远处沙滩有篝火跳跃,路边草间有虫鸣清脆,人群的嘈杂声被风吹得似隐若现,更显初夏凉夜的寂静。
【你要比我想象得更勇敢,我要比你想象得更怯懦,无畏、真诚、勇敢,其实你才是自由的野火。】
戚在野发送完,听到祝鹤笑了一声,他转过身挑眉说:“你哄人的方式就是给我戴高帽子?”
戚在野摇摇头,无所谓地把自己的心底袒露给他,“我只是羡慕你。我有时在想,如果我们没有性关系,你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否则我会觉得有些可惜,因为我……朋友不是很多。”
祝鹤略一沉思,嘴角勾起痞笑,带着清甜的酒气靠近他,“那我有个很棒的提议,我们可以发展一种,比炮友更稳定、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比如,恋人。”
戚在野觉得,这夜晚的气氛实在美妙,路灯下的飞蛾、草间的萤火虫,静谧又凉爽的夏夜,一切都像是朦上了一层滤镜。
他没有给予答复,只是看着他微醺又好看的眉眼,有为他心跳加快些许。
或许可以尝试,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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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还有几更,但得过一会才能放上来,今天早上有点忙
第20章 男朋友
戚在野失去音讯的这几天,方家大乱,全家上下都知道了狸猫换太子的事,几位话事的长辈震怒,尤其得知方十里隐瞒了四年之后。
“戚在羽,你哥找你。”
寝室长敲了敲床板,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声问道:“谁找?”
“你哥,就在楼下。”
戚在羽一跃而起,差点因忘穿戴假肢而摔下床铺,等到她气喘吁吁地飞奔下楼,见到来人是方十里时,浓浓的失望瞬间涌上心头,“怎么是你?”
方十里憔悴了不少,头发也似没打理过,“爷爷让我搬出来,他说继续在家住下去,对小野不公平。”
“那你现在住哪?”
“他们给我找了房子,就在老宅边上,昨天就搬进去了。妈妈来陪我吃了晚饭,说很对不起我,”方十里崩溃地瘫坐在路边花坛上,十指插进发间,“太突然了,我真的还没准备好……”
戚在羽盯着他的发旋,视线忽而模糊起来,垂头落寞地坐到他身边,低声喃喃道:“老师说,那天下午哥哥去找我了,他一定什么都看到了。现在他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他生气了、他不想要我了。”
方十里见她语气里有哽咽,只得先将自己的情绪按下,转身抱住她安慰,“他不会不要你的,他对我尚且都能豁出性命相救,更何况你,你们有过共患难的经历,这是谁也夺不去的感情……其实那天我很开心,四年来你第一次对我笑。如果不是我在不勒城受了伤,你大概永远也不会认我,这算是祸兮福所倚吧。”
“可是哥哥不开心,”戚在羽语气忽然变得低沉,她愤而推开方十里,“可是哥哥不开心!”
“我们瞒着他私下联络,他生气是必然的。小羽,你不要冲我发火,明明那日你也松口说了,这一切错不在我……”在对方不稳定的情绪下,方十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扶住戚在羽的肩膀道:“你别着急,等他回来我们一起找他说清楚。”
戚在羽拂开他的手,眼睫垂下、情绪低落,“祸兮福所倚,你的福,是哥哥的祸。”
方十里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两人并肩而坐,齐齐低着头,忽然一声“哗啦”从上方响起,还不待人反应过来,戚在羽就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脚,方十里自然也受到了波及,半边身子都湿了。
“凉快么?来自贫民窟的蟑螂。”
方十里寻着楼上的嘲讽声看去,只见几个男性beta靠在寝室的阳台上大肆笑着,对着楼下的戚在羽指指点点,作案工具就搁在手边——一只橘色脸盆。
“小羽!”方十里手足无措地想帮戚在羽撩开脸颊边的湿发,他心里慌乱,“这可怎么办?都湿透了。”
戚在羽沉着气,默默攥紧了拳头,一会后,她转身上楼,无论方十里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停。
“记得把衣服换了,不然着凉。”方十里被拦在寝室楼外,嘱咐完在门口站了站便也打算离开。只是没走出多远,身后的楼栋就传来骚动与尖叫。
“有人跳楼了!”
他心一跳,慌忙往回跑,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戚在羽一动不动地趴在灌木丛上,头发上的水珠与血混合着滴落,无声无息地渗入泥土中。他呆愣愣地抬头,只见方才那几个beta慌乱地从阳台缩回脑袋,那只橘色脸盆则还留在原地,鲜艳的颜色耀得人刺眼。
戚在野几乎是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小妹学校的电话,他匆忙要与祝鹤告别,却被对方拦腰搂住,在脸颊边上各印下一吻。
祝鹤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笑着把戚在野推进车里,挥挥手说改日见。
戚在羽其实无大碍,由于摔下来的楼层不高,加之有灌木丛缓冲,全身上下仅几处擦伤。最严重的伤口还要属额上那道,不过那是掉楼前伤的。
“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职,竟从未察觉班上有如此严重的霸凌事件。”班主任面露惭愧,“学校很重视这件事,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方十里拿着检查报告从走廊另一端过来,他一见到戚在野的身影脚步就要退缩,因着身世原因,他如今见他总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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